一听到池老爷子说话,雷老太的声音马上垮了下来。
“姓池的,你想干什么?”
“我跟何澜小友说话,哪有你过来插嘴的份?”
旁边的胡子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想到了适才何澜说的那个梗。
噫……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夕阳红……
池老爷子狠狠瞪了不正经的胡子常一眼,然后冷冷地开口。
“你要想治你儿子,就得亲自带人过来。哪里有让医生跑上门的?”
“另有,何澜小友计划重整江北诗坛,你们雷家伸到这边的爪子,是不是该缩回去了?”
“哦,原来你还惦念着这点事呢?”雷老太冷笑,“那看在何澜小友的面子上,我就让他们撤了去吧。”
随即雷老太有意无意地补刀。
“何澜小友,你别看有些人看起来架子挺大,其实家底早就空了。想抢生意,还得靠小辈的脸面才拿得下。”
“你这么善良,我怕你遇人不淑,亏损啊……”
池老爷子急了。
这雷老太,怎么跟秃鹫一样,抓住何澜还不撒手了呢?
池老爷子正准备好好和她理论理论,却只听得旁边的一个声音响起——
“何澜,我姐姐快来了。”
扭头一看,居然是二孙女池桃夭。
虽然现在何澜在人群中议事,但是眼下小妮子照旧兴起勇气,快步走了过来。
她紧张地望着何澜,如同原本胆小的母鹿,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陷在了捕兽夹子里一般,焦灼难耐。
“何澜……求求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实在不行、去我房间里躲一躲好欠好。”
姐姐马上就要来了,这家伙再不走,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说罢,小妮子爽性直接拉起何澜的胳膊。满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似乎想让他离席。
池老爷子看着这一幕,火气腾得一下子就上来了。
平时自己宠着这个二孙女,一直任由她闹。
谁知道还真把这小妮子宠得没边了,这么点眼力价也没有。
好嘛!
自己正在和雷家抢何澜,生怕他被人家拐跑。
你居然主动搅事,往外撵人?
池老爷子马上脸都黑了,狠狠地跺了跺脚,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池桃夭的手腕,逼她松开了何澜。
池桃夭只觉得手腕被捏得生疼,扭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一向慈祥和气的爷爷正狠狠地瞪着自己,神情像是要吃人。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
池老爷子举起巴掌,就要打。
可是看着小妮子吓傻了的模样,却又忍了忍,放下了巴掌。
“回你的屋去,罚你三天禁绝出来,听到了没?”
老爷子一把甩开她,随即不再理会。
池桃夭一时间傻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有被和声细气的爷爷这么凶过,一时间全然懵了。
只是些模糊地看向了何澜。
随即,如同目睹孩子死去的鹿一般,池桃夭的泪水扑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重大攻击之下,如同失了魂一般,走开了。
“小友,我那孙女闹得有些偏激了,你别介意。”池老爷子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适才凶孙女的样子,也稍微有些忏悔。
可就算不是为了拉拢何澜,宴会上当众要赶主宾走,也是极没有礼貌的体现。
何澜摇了摇头。
“嗨,没事……”
他对于池桃夭倒是没有太大恶感,只是觉得这妮子真的年纪小,不成熟。
只是还没有到需要重拳出击,把她暴揍一顿的水平。
不外何澜不介意,电话里的雷老太却乘隙讥笑了起来。
“何澜小友,池原说的对,应该我去主动找你问诊才是。”
“到时候我会带一点土特产,好悦目望下小友,才不像某些家族随意撵人,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池老爷子冷静脸一言不发,显然没有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情。
两家的争锋,暂且弃捐。
于是三人便敲定了,约莫在半个月之后,雷老太会带疯儿子,找何澜问诊。
而园地由池家准备。
“池原,你也准备下,最好联系下动物园治理处,多买几条钢索备用。”
“给你那疯儿子用拴大象的那种链子,绑得住嘛?”
“应该也能凑活,铁笼子我从西江道带已往就行。”
何澜:???
嘶……
现在的神经病病人……这么猛的嘛?
何澜陷入了沉思。
这次看病,似乎有点问题啊……
…………
“哦,对了,江北道的那些工业,我们雷家今天开始就退出了。”雷老太笑吟吟地说,“也没有几多值钱的工具,爽性就移交给何澜小友,当做晤面礼了。”
“何澜小友,我之前的员工态度实在是欠好,是我们旗下员工的治理出了问题。我向你致歉。”
“以后这些是你的工业了,怎么打理,是你的问题。”
旁边的潘比已经陷入呆滞许久了,现在听到跟自己有关的话题,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静静地看着何澜,一时间有种荒唐的感受。
自己刚刚还和何澜骂爹。
结果一圈走下来,才发现,眼前的少年。
这还真的……成了爹?
潘比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经商的事我也现在也不太懂。”何澜苦笑。
他现在只想快点弄清楚那个女声,找到回家的措施。
“不如暂且交给江北诗坛来代为打理吧。”何澜看着胡子常。
在一旁打哈欠的胡子常一个激灵,马上瞪大了眼睛。
什么?
噫!
我中了?
“何老师,你交给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胡子常喜出望外,马上信誓旦旦的颔首,“我写文章的才气,保证和经商一样好。”
何澜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胡子常倒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潘比,走已往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东风自得的笑。
“潘老弟,虽然你之前收了人家的钱骂过我,但我不是那么拘小节的人。”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曾经为了五斗米折腰过?”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有何澜老师和池老先生坐镇,咱们江北的文学,今后就要一飞冲天了,来,我敬你一杯。”
胡子常喜滋滋地从旁边拿起杯子递给了潘比。
潘比面露犹豫地接过,脸色像是生怕正房给自己黑暗下毒的小妾。
“不外何老师既然交给我,我就要好好整顿民风,以示成效。”
胡子常认真地说。
“从今往后,我们江北文评社,要凭借文化知识考核,决定人为、奖金和绩效——一切都要靠真材实料。”
“时机难得,今天我不如直接考你一考,来决定潘老弟的年终奖。”胡子常眼神灼灼地把他拉到桌子前,指尖蘸了点酒在桌子上划拉起来——
“你说,这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
潘比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光了酒。
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继续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