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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银烛

二十一 蛤蟆夜哭

点银烛 樊钰生 3318 2020-04-24 13:12:57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今晚的火炉用的不再是陶土锅子,而是我托工匠打造的黄铜鸳鸯暖锅

  热气腾腾的麻辣汤底被碳火煮沸,虽说找不到辣椒,但有花椒、葱、姜、茱萸、桂皮、香叶等调料再吊以大骨汤,闻起来也很是不错。

  而另一面菌汤底。

  将羊肉切成纸样薄片,另有新打的虾滑,各色小酥肉,炸腐竹。江西高安运来京城的腐竹泡发了之后,特意叫膳房炸好的。

  一切就绪,将食材涮了数秒钟后送入口中,那种幸福感受瞬间被点亮。

  周贵妃原来还怀疑好欠好吃,在试了后一发不行收拾。我们吃的正兴奋,殿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扭头一看,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中还抱着奥特曼。

  周贵妃一看那小子兴奋的招手:“呀,这不是三郎吗?怎么跑到周娘娘这了,快进来。”

  三郎。

  许昭仪的儿子。

  贵妃热情的招待她,连忙添了幅碗筷。

  我有些想拦,可又来不及,人已经坐到席间来了。这别人家的孩子,万一烫着了磕着了,麻烦无穷。贵妃真是个小单纯。

  三郎坐定后敬重的说道:“谢贵妃娘娘的晚膳。年老二哥适才不带我玩了,我正准备回阿娘寝宫,但听见您宫里的笑声,我就进来了。”

  贵妃夹了满满一筷子的涮羊肉与他:“周娘娘就是吃了这个才开心的,你也尝尝。”

  这孩子也倒灵巧,大口一试,也赞美起来。

  我回忆我五六岁的时候,许是因为脾胃虚弱,除了嗜甜如命以外,此外食物都觉得难吃。汤面是苦的,青菜更是苦中带涩。而三郎的胃口不错,贵妃夹什么他吃什么,也不嫌辣。

  贵妃瞧着他吃工具的模样,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也想生一个这么灵巧的,皇上已经有四个儿子了,不如我再给他添个公主吧。”

  一旁柳阿嬷赶忙往地板上啐:“呸呸呸,又乱说!龙生九子,真龙都是喜欢皇子的!”

  正谈笑这,小阉人又呈上来一个托盘:“贵妃娘娘,百越王老大人千里飞骑给您送来的蛤蟆。今天下午刚刚送到,小的瞧您正吃锅子,恰好配这一味!”

  “哇,有牛蛙。”我喜欢的不行。

  周贵妃眼睛闪着光:“我阿耶果真是世上顶顶好的阿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我凝望着这一盘奇珍,蛙身较大,定是现代所称的牛蛙,但被他们统称为蛤蟆……煮熟之后肉质细滑又弹牙!

  贵妃笑侃道:“蛤蟆剥了皮,似乎人腿啊!”

  我瞧着那结实的大腿肌肉,线条明白,确实挺像。

  把牛蛙一只只送入辣锅中煮沸,粉红色的“肌肉”在锅中翻腾着。

  本正等着吃,可三皇子却突然哭了……

  一圈人不解,忙问他为什么。

  他泪珠子吧嗒吧嗒:“呜呜呜,你们居然吃奥特曼的肉,你们是坏人,我要回宫找娘亲。”

  这,辣锅里的牛蛙确实煮的发红,这个比喻不错。

  我笑着哄道:“不怕啊三皇子,奥特曼是大英雄,不会被吃肉的。”

  但一时间也劝不住,这孩子认了死理,举着奥特曼闹道边:“你们看呀,就是奥特曼的肉,都是红的。”

  周贵妃被他哭的手足无措,便只得托柳阿嬷将他送回熏风殿。

  这孩子的哭声喇叭一样,走出去好远还能听获得,留的一桌人面面相觑。

  一顿开开心心的晚膳吃到一半被人扫了兴。

  贵妃嘟着小嘴:“我今儿可算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撤了膳,我心想着去找一趟苏姑姑。

  现在太医说我可以走动了,不去找她也不合适。

  惴惴不安的一路……

  我直发迷,苏姑姑对我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又怕她,又想她。

  正满脑门子讼事,却在甘露殿外和苏姑姑碰了个照面。我马上站住,因紧张一时语塞。先看看她的脸色,好知道她是喜是怒。

  只见苏姑姑恬静一笑:“本官正准备着人传你。现下得了圣旨,要去新册的乌昭容处办差。你虽姑姑来吧。”

  我语气撒娇:“小臣遵命。”

  我和姑姑走在前头,后头的宫女阉人各个捧着一托盘,上头是陛下赏赏给乌昭容的工具。

  我只急遽一扫那些赏赐,一水儿的紫色。就连她所住的宫苑,也叫紫云阁。

  这紫云阁位于后宫东北角,是个僻静之地。

  进了紫云阁大门,瞧见迎来的乌昭容,心中照旧意外的咯噔一声。她的身高长相,与死去的双刀女子一模一样。

  此时她神态自若,礼貌周全,看不出什么异色。

  利索索接旨谢恩,然后拿了一袋金瓜子赠与姑姑做茶水钱。

  姑姑笑拒了,并交待她稍后会有尚寝局的大人过来,教导她如何服侍陛下。

  听了这些,乌昭容羞涩难掩。笑着送我们离开。

  出了门,遣散了身后泰半的宫人,只留亲近三四。

  我挽上姑姑的臂弯,小声与她讨论起来:“依小菟看,这乌昭容和之前的乌升部真的很像同一小我私家,但我适才视察了,她的双手并没有练武之人那般粗拙,一时真辨不出来。”

  姑姑皓齿轻启:“乌氏一国,西戎草原,以游牧为生。这乌昭容倒有些汉人之气。”然后她改了话题,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而是凝望着我的发髻,浅笑道:“发底青青,灵蛇骄娇。真是近朱者赤啊。在青鸾宫呆了几天,妆扮的颇有周贵妃之味了。”

  我嘻嘻笑了两声。

  她抚上我的背:“前头一桩事认真是险,姑姑已知悉你留在青鸾宫的缘故了。不外,姑姑照旧要找时机把你调出来,欠好长留在青鸾宫。”

  我讶异,“为什么?我在青鸾宫呆的挺好的,和周贵妃能相处在一起。”

  姑姑一笑:“有些话现在还未便多说,但你要听姑姑的。”

  我把头一昂,“哼,不听,去此外地方还要干活,我现在做贵妃娘娘的陪玩多好了,你说是不是呀姑姑。”

  姑姑又凝视了我一眼,“认真不愿出来?”

  我嗯了一声,然后把前番苹果被岩棉粉迫害的事告诉了姑姑。

  却未曾想姑姑摇头道:“梁雪圆,这孩子资质有限,自己也无心向上,不外是个普通奴婢,不用多提他。”

  我把姑姑的手臂攥紧了:“可我还想着让您把她调到身边来,这样就没人欺负她了。”

  可却被第一时间拒绝了:“好了,许多事情不是那么异想天开的。姑姑身边也是不养无用之人的。”

  我睫毛一掀:“那我呢?”

  姑姑扑哧一笑,“你呀,留待视察。”然后拉着我的手,谆谆嘱咐了一番。

  步儿轻轻,踏在静谧的夜里。耳畔温言细语,走着走着,就会不自觉的往她怀里贴。

  在青鸾宫门离别时,姑姑又理了一把我髻上的乱发。

  啊喂,摸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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