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极喜道

　　三人收拾好行装，乔装妆扮一番，又买了些干粮酒水，便悄悄出城向着西北去了。

　　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些紫衣卫和小群的西北军，由于三人净挑些人少的路走，一直到进入西夏境内，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三人来到西夏东南领土重镇——宥州。

　　“这宥州某家倒是来过频频。”

　　三人入得城来，找了家酒馆，坐在酒馆二楼靠窗的位子，要了五斤牛肉，一只烧鸡，十个馒头，一大坛子酒，看着外面往来的行人，鲁通有感而发：“世事无常，如梦如幻，如电如露，着实让人难料啊！”。

　　“义父何时来过？”张庆之好奇地问道。

　　“当年我从军之时，追随老种经略相公到过此地。”鲁通满眼回忆之色说道：“这一转眼二十多年已往，这里没几多变化，我却成了有家难回，有国难投的逆贼。”

　　毛羽张庆之两人对望一眼，心里也有些压抑，但不知要如何劝解鲁通，当下三人无言，均看着窗外呆呆入迷。

　　突然楼下街道上一阵骚动，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已往。

　　街道上一群党项人围住三个汉人。

　　一名僧人，一名文士，一名少女。

　　这僧人豹眼戟须，穿一领烈天猩红直裰，紧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金兽掩心，伏手使铮光浑铁禅杖，宝相庄严，气势逼人。

　　这文士饱经沧桑，眼神幽深，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面黄须长，气度特殊。

　　这少女面如桃花，唇似红翡，目若明星，眉像柳叶，肩披粉色兰花柳叶交织绫，身穿刺绣散花绉织裙，脚踏宝相花纹云头靴，乌黑的秀发上梳一个飞仙髻，腰间一枚碧如水的玉佩，容光艳丽，生动可爱。

　　僧人举着浑铁禅杖将年轻女孩与中年文士护在身后。

　　“不知列位为何将我三人围住。”中年文士淡淡说道。

　　“你们都是妖人，四处宣扬你们那些魔教言论，什么明尊、魔王，什么善母佛、先意佛，简直一派胡言。”一个年老的党项人说道。

　　“你们是妖人，你们全国都是妖人，我们明教才不是什么魔教，我陈伯伯美意劝导你们这些西夏蛮子向善，你们却如此欺辱我们。”那年轻女孩不等党项老人说完便绕到那雄壮僧人身前，指着党项人骂道。

　　“你，你，你！”

　　那党项老人被女孩骂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党项男人说道：“斗胆，你们这些汉人，竟敢口出狂言。”说完，他抬手便一巴掌扇向女孩的脸。

　　“放肆！”

　　雄壮僧人大喝一声，那薄扇大的手掌对着党项男人头上即是一下。

　　党项男人跌倒在地，被打懵了。

　　“你们敢打人，你们等着，极喜观的人马上就来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收拾你们！”党项男人指着僧人痛骂道。

　　“哦，洒家便等着人来收拾！”僧人一蹬眼，周围的人马上都闭上了嘴。

　　“何人在此闹事！”

　　纷歧会儿，几个身穿灰色道袍的羽士走入人群，为首一个心情猥琐的羽士嚷嚷道。

　　被打的党项男人连忙走向道人，指着僧人三人说道：“回道长的话，就是他们，这几人来此许多几何天了，四处宣扬邪魔歪道，还欺辱我等，不把在我大夏国传道的列位道长放在眼里。”

　　听完党项男人一番添油加醋的话语，那羽士斜眼看着僧人说道：“你等是大宋来的？”

　　文人答道：“我们是宋人。”

　　“可是道上的？”羽士又问。

　　“道上？我们是明教中人。”文人道。

　　“明教？没听说过。”羽士看了看另外几个羽士，看到他们也纷纷摇头，便说道：“你们可知这是我极喜道的土地，为何来此传道。”

　　文士皱起眉头，僧人脸现怒色。

　　文士影象中似乎听说过这极喜道，但由于这是太过久远的事，所以一时半会想不起，正苦苦思索。

　　突然，文士一愣，有些惊讶地对身旁雄壮僧人问道：“宝光师傅，这极喜道莫不是三十多年前叶飞喜所创的邪教？”

　　“名字倒是一样，只是不知是不是那邪教。”宝光僧人说道。

　　文士奇道：“不应啊，自从二十多年前叶飞喜被杀，极喜道被灭，除了很少一批人外，少少有人知道啊，怎会在西夏另有人取个‘极喜道’这么奇怪的名字，这事有离奇。”

　　“洒家也感受不简朴。”宝光说道。

　　宝光僧人转头对着羽士，使出门中秘术扰人心魄，喝道：“呔！那道人，我且问你，你门中可有一名叫‘叶飞喜’的人？”

　　“叶飞喜？没听过。”羽士恍模糊惚答道。

　　宝光又喝：“呔！极喜观观主是谁？”

　　羽士眼中一片迷茫，答道：“李全忠师叔。”

　　文士低声问僧人：“李全忠？宝光师傅可知此人？”

　　“未曾听闻。”僧人道。

　　那道人突然眼神一变，警惕起来，拔出腰间长剑说道：“你们到底什么人？”

　　“洒家宝光如来邓元觉，尔等休要聒噪！”

　　僧人向前一步，右脚跺地，一挥禅杖，原来围着三人的人群竟被禅杖带起的劲风，逼得纷纷退开。

　　“我们走！”邓元觉招呼身旁两人便要离开。

　　道人们见状，纷纷拔兴兵刃对着三人。

　　“你们不能走，和我们回观里一趟。”那猥琐道人硬着头皮看了看邓元觉说道。

　　邓元觉也不多言，一禅杖扫了出去，人群中普通人一哄而散，只留下六个极喜观道人。

　　猥琐道人虽然猥琐，但身手却不差，看到扫来的禅杖，一低腰躲了已往，同时抬剑刺向邓元觉腹部。

　　邓元觉身材虽然高峻，但行动却不迟缓，禅杖杵地，飞身一脚踢在道人握剑的手腕上。

　　猥琐道人手腕吃疼，长剑飞了出去，顺势一滚，躲开邓元觉。

　　“师弟们一起上。”

　　三小我私家一拥而上，帮着猥琐道人和邓元觉斗在一起。

　　剩下两人跳向文士和那女孩。

　　“斗胆！”

　　邓元觉和四个道人打架着，却还留出一丝注意力在文人和女孩身上，见剩下两个道人扑向他们，马上震怒。

　　但不意这些道人竟懂些联合击技，邓元觉被他们缠住，短时间无法脱身。

　　女孩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啪地抖了一下。

　　“陈伯伯，你小心。”女孩对文士说着，然后举鞭一下抽向其中一个道人。

　　道人挥剑斩向女孩的长鞭，这长鞭也不知是由什么制成，韧性十足，这一剑斩在上面，竟没有损伤分毫，反而剑身被缠了起来。

　　女孩又一抖鞭，鞭身一转，将道人脖子勒住，道人连忙放开手中长剑，用力撕扯着脖子上的鞭子，可是越勒越紧，道人无法呼吸，憋得整个头颅都成了紫玄色的。

　　另一道人连忙攻向女孩，女孩无奈只得抽回鞭子，迎向攻来的道人。

　　刚刚被勒住脖子的道人缓过气来，也起身向前和同伴围攻女孩。

　　女孩原来功夫不弱，她这一套青蔓鞭法是世间少有的厉害鞭法，由异人教授，自幼练习，早已练得熟练，但他究竟年少气弱，且对敌经验不足，被两人围攻，徐徐就显出了败像。

　　那文士却是不懂任何功夫，此时心中虽是焦急万分，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就在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悄悄走出两人，一高一矮，和刚刚那群羽士一般的妆扮，只是道袍颜色差异，他俩穿的是土黄色道袍，高的三缕长须，面色枯萎，披散着头发，矮的面白无须，肥头大耳，一根簪子将头发盘在顶上。

　　两人看似行动缓慢，但却身形诡异，飘飘忽忽，就移向场中正在打架的几人。

　　“欠好！”

　　毛羽大叫一声，竟从酒店二楼跳了下去。

　　“慢着，小羽！”鲁通话音未落，毛羽已经冲向正要偷袭女孩的瘦道人。

　　原来，鲁通三人一直关注着街上的形势，他们早就发现了藏在人群中的高矮两道人，鲁通本不想管这闲事，因为以他们现在这处境，若是再去招惹些是非，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但毛羽却是忍不住了，他那脾气本就有些激动，且又是个好打行侠仗义的性子，看到那些极喜道人以多欺少，而被围的又是宋人，他对西夏人又充满了恼恨，所以一开始他便想下去辅佐，只是鲁通在一边提醒他莫激动，他才忍住没冲下去。

　　直到此时，看到这些极喜道人太过不要脸，以多欺少也就而已，竟然还要偷袭，毛羽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庆之，你去资助小羽，他不是那瘦高道人的对手，你们不求胜他，只要拖住他就行，我去助那僧人先拿下矮胖道人，胜了再来收拾他。”

　　鲁通说完便跳入场中，向围攻邓元觉的矮胖道人攻去，张庆之一闪身也跃向瘦高道人去了。

　　邓元觉先前以一敌四，虽然耗了些气力，但徐徐占了上风，刚要破了四人的联合击技，却不成想突然泛起一个矮胖道人，他一爪抓向邓元觉头顶。

　　邓元觉大惊，从矮胖道人爪上传来的劲力，他知道，这道人功夫不弱，比那些灰袍道人强上许多，若是一对一，自己倒是有掌握十招之内杀了他，但另有四个明白联合击技的灰袍道人在一边，自己处境恐怕就有些凶险了。

　　邓元觉全力挥舞起浑铁禅杖，先是逼退四名灰袍羽士，然后将禅杖直立，向头顶上一送，那禅杖的月牙铲与矮胖道人的爪子碰在一起，道人手掌竟然毫发无伤，倒是浑铁禅杖被震得嗡嗡作响。

　　邓元觉见羽士一击未中，调转禅杖方便铲向前铲出，攻向羽士腰间，羽士一个鹞子翻身躲了已往，同时双爪齐出，掏向僧人面门。

　　与此同时，四个灰袍道人再次攻来，邓元觉已是头顶冒汗，突然一个身影向他扑来，他余光一撇，马上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命休矣！”

　　邓元觉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