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的公海上,雨后初晴,烈日当空。
王耕徐徐地睁开双眼,午后的阳光有点眩目。
晃了晃身子,身下的木板也在海面上左右晃动了几下。
手和身子都被用绳子死死地绑在半块木头门板上,只有双脚垂在海水里,大腿上被刀子划开的几道伤口还在流血。
海水一次一次地涌上木板,冲刷着大腿上的伤口,将殷红的鲜血冲洗到海水里,随浪荡散……
好痛,痛的不只是被海水冲刷的大腿上的伤口。满身是伤!全身险些没有一块地方不是青紫的。
王耕有些麻木了,不知道是痛照旧麻。
感受到有液体流到嘴角,王耕伸出舌头舔了舔,粘粘的有些甜腥味,那是从脸上的伤口上流下的鲜血。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过来了……”
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游轮,王耕又轻轻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着鲨鱼的到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人喂鲨鱼!
……
王耕三十多岁,是一名打黑拳的老拳手了。为了挣钱养活老婆以及在外洋留学的儿子,王耕经常在外洋的这种豪华游轮上打黑拳。
这是属于世界上少数富人的游戏,一艘游轮就是一个帝国,这里没有执法,也没有道德的制约,只有富豪们自己制定的规则。
富豪们可以凭据自己的喜好,制定出自己想要的规则,然后带着大群美女们,在游轮上狂欢。
身世山东武术世家的王耕,在黑拳界有着不小的名气,也一直有着很好的信誉。
原来凭多年打黑拳存下的积贮,足够王耕的三口之家享用一辈子了,王耕也想就此退出黑拳界,然后与老婆孩子一起过几年牢固的日子。
但是,正当王耕想要退出这一行时,王耕却从同行的口中,得知同为黑拳妙手的山口太郎的爷爷,就是让王耕仙逝的祖父和父亲两代人都念念不忘的对头——山口佳川。
这是一个污名昭著的侵华日军军官,王耕祖父辈一家四百余口,全死在山口佳川的屠刀之下,只有王耕的祖父躲在地窖里才得以活了下来。
于是,王耕应邀上了这艘据说是来自北美的豪华游轮,并主动约斗了山口太郎。凭借过人的武技,王耕很快便将山口太郎击倒在地赢得了角逐。
原来事情到此也算是结束了,但是,正当王耕走下拳台想要离开赛场时,身后传来了山口太郎的吼叫:“支那人,八格牙鲁!”
王耕气血上涌,掉臂一切地冲了回去,对着山口太郎的脖子就是狠狠一拳!裁判克鲁斯过来劝阻,也被王耕一拳打晕在地……
于是,山口太郎死了,裁判受了轻伤,而王耕,则因为成了规则的破坏者而被保安打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然后被绑在木板上丢到大海里喂鲨鱼。
……
风很小,轻轻地吹着王耕脸上的伤口,凉凉的。
浪很小,托着木板上的王耕轻轻激荡着。
王耕微闭着双眼,尽量让全身都松驰下来。
不要去想生,想了也没用。
不要去想死,想了……也没用……
曾经有那么一刻,王耕有些不甘。
曾经……有那么一刻,王耕有些留恋……
但王耕知道,不甘又能如何?留恋……又能怎样?
既然知道了不行制止的结果,还不如把结果当成是一种解脱。
还不如……把结果当成是一种享受……
纵是喂鲨,那又如何?
尘归尘,
土……归土……
……
可能是这四周暂时没有鲨鱼,王耕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等到鲨鱼们过来“资助”。
也许是失血过多,觉得有点眩晕了,王耕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地……睁开了一下眼睛。
然而,泛起在王耕眼前的一幕,让王耕惊呆了:
“梦幻泡影?古战场梦幻泡影!”
王耕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在此之前,王耕只是在网络上看到过频频有关“古战场梦幻泡影”的报道,王耕一直以为那是骗人的噱头,没想到现在却如此真实如此清晰地泛起在自己眼前!
战场之上,一队身着汉服的古代军队,在一位长相俊秀的年轻将军的领导下,正在与胡人军队忘命地博杀,战马往来驰突,刀刀见血,断肢横飞,人头滔滔……
鏖战之时,一名胡人上将狠狠一刀向汉人将军砍来,汉人将军躲避不及,被胡将一刀砍掉了头盔,一头秀发披散开来……
“女人?好美!”王耕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梦幻泡影中的胡人上将也愣了一下,然而,就因为这一愣神,汉将的长刀快若惊鸿,电闪而至,将胡人上将的脑袋一刀砍飞,颈中鲜血喷出足有三尺之高……
周围的胡人越来越多,汉军徐徐不支,人数也越来越少,最后,汉军将士们只幸亏美少女将军的领导下,退到四周的一个山坡上,结成居高临下的叠阵,顽强地扺挡着胡人的进攻。
“好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少女将军!也是代父从军么……莫非是……花木兰?”
……
徐徐的,王耕觉得好冷,头也感应越来越晕。
也许是一种幻觉,又或者是临死前的错觉,王耕觉得梦幻泡影的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快要昏已往之前,王耕想起了一首可笑的打油诗,嘴角微微一翘,喃喃地念道:
大海啊,你全是水!
骏马啊,你四条腿!
美女啊,你说你多美!
鼻子下面居然长着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