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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只宜下酒

第2章 醉倒婚房

青梅只宜下酒 蕉鹿的鹿 3093 2020-04-05 12:18:32

  这眼一闭一睁,面前便坐了小我私家。

  环视四周,丫鬟嬷嬷都不在。面前这个男子皮肤比她白,眼睛鼻子嘴巴都很悦目,且还能在她大婚时进入婚房。

  随念使劲眨了眨眼睛,回了回神。觉着,此人或许,应该,即是,刚刚与她拜堂之人。思及此处,飞快抓起桌子旁的红盖头,往自己头上一盖。然后规则坐好。

  这般掩耳盗铃,当他不存在么?苏寻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随念咬牙不作声。

  苏寻往前凑了凑,语中笑意未减,“现在该我掀盖头了。”

  极是配合得拿起那支通透碧绿的玉杆,轻轻挑起红盖头。随念的脸一点一点泛起在他眼前。

  大而有神的眼睛,配合有些飞扬的眉,不甚惊艳,看着却很舒服。

  苏寻将红盖头放在一边,又倒了两杯茶,递给随念一杯,“本王不胜酒力,合卺酒就用茶取代吧。”

  随念闻到他身上确有酒味,清清淡淡的,很是好闻。胃里的馋虫动了动,忍不住问了句:“你喝的这是什么酒?闻着怪好闻的。”

  苏寻愣了愣,倒是没料到有此一问,“此酒名唤桑落。”

  “今日房里的也是这种酒吗?”

  “嗯,今日备的都是。”

  “那要不,”随念瞅了瞅他的脸色,问道:“我喝酒,你品茗?”

  苏寻瞥她一眼,“金州的女子,都这般好酒么?”

  随念自发拿过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果真很香。一本正经道:“也不是,只是总欠好合卺酒两小我私家都不喝酒的吧。”说完还满眼真诚地看着他,自问此话回得很是得体。

  苏寻没有说话,端起茶杯,看着她。随念也赶忙端起来,两臂交缠,喝完了这杯合卺酒。

  “果真同我们北部的酒纷歧样。”入口棉甜,回味清香。

  “哦?那北部的酒是怎样?”他似乎只抿了一口,将杯子拿在手里把玩着。

  随念有点儿欠美意思,新婚之夜让她说酒经似乎不大好。“其实我也并未喝过许多,只是在军营里偶尔喝一喝。”

  她拿捏着各人闺秀的样子,继续说:“军营里的酒嘛,主要作用是提神取暖,味道嘛,就是辣。跟这个酒自然没法比。”说完,随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杯入肚,觉得腹中越发空空。不禁又揉了揉肚子。

  苏寻看了她一眼,了然道:“我倒是忘了,你今日应该还未进食。”

  随念望着他,颔首如捣蒜。这人看着冷冰冰,行事倒是很贴心。

  “常缺。”苏寻唤道。

  “王爷。”门外有人应道。

  “付托厨房做些糕点和粥送过来。”

  “是。”

  随念听着门外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苏寻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儿,心下了然,却故意问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苏寻嘴角浮起笑意,又问:“莫不是你同他见过?”

  随念赶忙否认:“怎么可能?我除了在战场上舞刀弄枪,平日里也只呆在家里绣花弄草的。”

  苏寻端起茶杯,但笑不语。

  随念慌得又喝了一杯。嬷嬷说,南部的男子都喜欢宜室宜家、温柔如水的女子。宜室宜家这门学问一时半会儿学不来,但装个温柔她照旧不成问题的。

  只是没料到这酒喝着温温吞吞,劲儿还挺大。她还不及吃口菜,便看着面前苏寻一个头酿成了两个。后知后觉自得识到,自己醉倒在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苏寻细细看了眼倒在桌上的人,她很不像南部的女子。

  皮肤不怎么白,但却有很康健的光泽。适才就发现了,她的眸子很黑很清澈,让人觉得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眼大而偏圆,显得有些孩子气。偏眉尾微微上扬,又让她都染上了一股英气。倒是应该先让她吃点工具再喝酒。

  静静坐了会儿,苏寻起身出门。门口一个圆脸丫头正抱着廊上的柱子瞌睡儿,倒是夏月听见消息,走过来行礼:“王爷有何付托?”

  果儿终于被惊醒,跳起来,抹了抹嘴边的口水印,侧身行礼。

  这两人看来即是她的陪嫁丫鬟了,看着不怎么机敏的样子。温声付托道:“王妃喝醉了,你们进去服侍她歇息。”说罢便走出了院子。

  常缺从黑影中闪出,悄然跟上。

  刚出院门,便看到随年已在院旁的亭子里等着。苏寻倒是不意外。听说,随家兄妹情感甚笃。

  “兄长可是席间喝得不够尽兴?”苏寻伸手为随年倒上一杯,自己杯里照例照旧倒茶,“我未便再饮,见谅。”

  “无妨。”随年夹了些小菜,边吃边道,“早闻南部景致风骚,一路看来,却是不错。就是这小菜,也是颇为精致。”

  “南部旖旎,北部落拓,风物自是两样。”苏寻不紧不慢得接着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北部的子女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随年放下筷子,盯着苏寻,目光有些慑人。

  苏寻觉得自己恰似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兄长请说。”

  “那我便直说了。”随年也没想绕弯子,“念儿自小便被放野了,长大了,又被我扔进军营里,女工女德或许都还没学会便嫁人了。这是我随家的过错,日后兴许有她处事不周的地方,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说着,先自饮一杯。

  苏寻替他斟满,“郡主性子生动,天然自在,我瞧着很是亲切。”

  “说起来,这门亲事,原是我随家攀附了。但今后两家成为姻亲,随家虽然力薄,但王爷有需要随家的地方,我自当尽力。”他一双眼睛如鹰,想从眼前之人身上瞧出意思半分的眉目。

  陈国皇族族姓叶,苏寻是位异姓王。

  十七岁,上国策,治黑河,使黑河两岸七郡免去年年洪涝,圣上大喜,封殿前大学士;十八岁,平江安之乱;二十岁,平南阳之祸。次年,皇上御封宁安王,赐宁安王府,领青州、锦州、端州三城。圣谕中道:“以文人之道,治武者所不能,是为国之栋梁。”

  年纪轻轻,便能异姓称王,着实让人不敢小觑。不外,自他封王后便整日在府中养病不出。此前随年也派人多番探查,但却始终看不出这苏寻究竟是站了哪边。若说他完全无意加入立储之争,随年却也不信。一个外姓王,若在这趟浑水里没有站对地方,便再难有立足之地。

  苏寻笑了笑,打了个太极:“随家一门猛将,几朝元老,我一个闲散王爷,自然是我攀附了。两家相互帮衬自不必提,舍妹既嫁与我为妻,在下定当尽心呵护。”

  随年低头摸了摸酒杯,原来也没想过三言两语便能套出他的话来,终是日久见人心。只说:“如此我便放心了。”

  这句话,已没了之前那慑人的气势。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了些许。

  但下一刻,随年话锋又一转,状似不在意地问道:“听闻,府中有位女人,同王爷你是青梅竹马?”

  都说随家兄妹一个鼻孔出气,倒是不假。

  “青梅竹马倒是谈不上,只是两家怙恃原有些友爱,如今她双亲俱无,只身来投我,念着两家情谊,却是不能拒绝。”

  “哦?女儿家年华易逝,王爷可莫要让她在这府中虚度了年岁。及早留心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方算尽了故人之谊。”随年在来之前便知晓了此事,他只想讲明自己的态度。

  “那是自然。”苏寻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两人一时无话。夜色中唯有蝉鸣。

  随年起身打破了缄默沉静:“天色已晚,念儿今日醉酒无状,王爷见谅。”

  苏寻也起身:“桑落本就香醇,一时贪杯也无妨。”

  话已至此,本就无话可说了。随年本欲离开,但却复又停下,想是在经历了一番挣扎,才开口:“念儿自幼未受羁绊,受的也并非寻常女子的教诲。比起做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可能更愿意做自在的麻雀。我知道嫁给王爷应该守着许多规则,只是在规则之内,还请王爷再给她一些空间。”说完又朝着苏寻深深拱了拱手。

  苏寻看着面前的男人,随将军的威名他早有耳闻。十四岁随父出征,十六岁起就屡建战功。如今的将军之位,虽有圣上平衡北部兵权的考量,但也算他一刀一枪拼下来的。

  现在,这个在北部战场挥刀的男人,在他面前低头弯腰,只因他的妹妹成了自己的妻子。

  苏寻心里突然有些羡慕那个醉倒在屋里的女子。

  “将军多虑。苏某虽然无甚大才,但照旧能保证,王妃在这青州城便如出嫁前在金州一般。”苏寻也微微回了一礼。

  随年心中稍定:“多谢。”随即拱手别过,两人各回住处。

  苏寻回到竹苑,先饮了常言端上来解酒的汤药。今日虽已诸多推辞,但照旧免不了饮了几杯酒。盛夏已过,他这副孱弱的身体需要越发注意。喝完药,常言为他披上一身暗色的风衣。

  “咳,人到了吗?”苏寻轻咳了一声。

  “到了。”常言为他系上领口的带子,退后一步回道。

  “好。”

  他还要去见一小我私家。一个好不容易趁着此次大婚混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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