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说再见
入夜。
吃着美食，喝着小酒。
这样的情况最是容易让人放轻松，然后嘴里开始滔滔不停，有着说不完的话。
情境使然，就像当年跟林枫坐在这喝酒一样。
不外有一点差异，这两年在李铭的领导下，他的酒量有了长足的上进，就是经常喝到假酒，不说也罢。
厥后回忆起，那天晚上他们聊了许多，从苏远的事情和生活，聊到林秀儿的生活和事情，以及过往种种。
以及，让苏远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你们不是有一个三年之约吗，已经两年已往了，明年来提亲吧，我跟她妈妈在家等你们！”
什么叫石破天惊，这就是。
苏远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是这种情况是真的想都不敢想，太梦幻了，太不真实了。
就像当初找到这个女朋友了一样。
苏远心中忐忑万分，后背冷汗直流而下，惊骇的说道，
“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些？”
就那么一瞬间，酒意全无，他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泛起什么异常的行动。
“也不早了。”
一口小酒之后，林秀儿父亲接着说道：
“明年你们也就都25了，到时候你们都认识七年了，在一起也五年了，这个时间可不算短了，人生有几个七年啊，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就结婚吧，我们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看着苏远有些犹豫，林秀儿父亲又接着说道：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钱的事情不用担忧，屋子车子我们也不在意，只要你是真心对她，她跟你能过的开心，我们就满意了。”
“至于其他的，以后都市有的。”
“就这一个宝物女儿，我们为之劳苦了半生，说这点话的底气照旧有的。”
苏远听到了一个梦幻到极致的故事。
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接的住，现在似乎只要一开口，一切美好的工具都将坐享其成。
以后都市有的！
这真实吗？
可一切就摆在眼前，虽然林秀儿的父亲喝了不少酒，但他很确定眼前的人没醉，十分清醒。
“我……”
苏远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他很想爽快的允许。
但有些工具在告诉他，不行，至少现在不行，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林秀儿的父亲似乎看出了他的难以言表，慰藉道，
“年轻人嘛，压力总是要有的，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她既然选择了你，肯定有她的理由和原理，你也要相信自己才是。”
看着苏远，林秀儿的父亲又郑重说道：
“尽量明年中秋前吧，那样中秋我们还能来个大团圆，说不定哪天还能四世同堂呢。”
说起四世同堂，林秀儿父亲脸上露出了真诚而喜悦的笑容。
听着那满怀希望的真切笑意，苏远只感受脑子发烧，‘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他今生积累的经验完全无法分析眼前的局势，只感受脑袋轰轰作响。
“我知道了，会跟秀儿去商量一下的。”
一锤定音。
这话一出来，苏远感受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受背负上了一座五指山，空气都变得凝重了不少。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成熟。
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青涩的如同一个未成年。
结婚！
细思极恐！
第二天，苏远又临时请了半天假，李铭允许的前所未有的痛快。
在车站送走了满面笑意的伯父。
一转身。
苏远的心情变的极其精彩，有笑、有苦、有哀、有狂……
面部肌肉已经失控。
试曾想，如果他们这两年是一起在成都渡过的，历经千般琐碎而不散，遇到这样一种别样的催婚，可能就只有一种情绪了——
修成正果的狂喜。
奈何，
他当年是哪来的底气，决定跟在一起一年半的女朋友来一场三年的异地长跑？
没有比这更傻更蠢的决定了。
年轻啊，莫名的自信。
…………
开着李铭的车，苏远提前回了公司上班。
一些局部的消息通报出来后，李铭又差点就地炸锅，还好苏远早有预防，否则下午茶可能就被部署上了。
“晚上陪我喝一杯。”
苏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铭有些琢磨不透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此话并不简朴，便允许下来了。
正好他也是个好酒之人。
入夜。
白酒疯狂下肚，苏远开始言语失控：
“太疯了。”
“他们一家都太疯了，喜欢，她就敢追，开心，他爸就敢嫁，金钱物质这些困扰我到不能自拔的工具，他们丝绝不在乎……”
“以后都市有的。”
“他们的生活太理想了，让我这个山窝窝里出来的人羞愧到无地自容。”
“我是个男人，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让我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一边拼命挣钱，一边勤俭节约。”
“从我实习的第一个月开始就是这样。”
“现在突然有一小我私家告诉我，你所为之奋斗的这一切，我们都可以给你，因为你跟我女儿在一起了，她很开心……”
“只要你们结婚，一切都市有的。”
李铭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苏远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就是这些事情的见证者。
这是一个从来不点下午茶的人，这是一个拼命事情的人，他没想到他为之欣赏的那些工具，会成为他的枷锁。
心灵上的枷锁，那可未必有钥匙。
“你还喜欢她吗？”
李铭这话来的突然，就像就地按了一个暂停键，只是又被苏远按了播放键。
“喜欢！”
苏远回覆的不假思索，两年之后，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自己可以回覆的这么痛快。
他又接着说道：“但我还没来得及想结婚，也许我们基础就不合适。”
听着那自我怀疑的话，李铭赶忙说道：
“这世界上没有天生一对，都是后天凑成的，这是影响一生的事情，我不替你做决定，我甚至不想给你建议，你要自己想清楚，最好跟你家里商量商量！”
“我只想说，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以后都不会出来跟你喝忏悔酒！”
李铭照旧偏向于却和不劝分的，又增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没有解释什么，苏远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往云烟，昔日的音容笑貌，现在的纠结难断，未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酒越喝越多。
终于有人倒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依旧感受心在滴血，但照旧说出了那句让他忏悔半生的话：
“秀儿，我们分手吧！”
凌冽的冷意中，有人大梦初醒，一句话似有若无的传来：
“你想死啊，三年都还没到呢……”
可惜他已经倒了。
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