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凭据当地民俗办完了奶奶身后一切事物。
尘归尘,土归土,慢慢将被世人遗忘。
胡桃哭过,眼睛红肿一直没消。
她哭奶奶的离世,更哭她狼狈不堪的人生。
以前她的狼狈只有自己知道,现在一下子被袒露在世人之中,让她觉得狼狈而屈辱。
凌夜辰开着车,带着胡桃,连夜从家里出来。
是的,刚刚办完奶奶的后事,她就呆不下去了,她想要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一路缄默沉静不语,看着窗外发呆,其实窗外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片黑夜似乎要把她吞噬。
晚上十一点,两人到了城里。
凌夜辰边开车边问道:“你还好吧?”
胡桃点颔首,没说话。
今晚就像这样,胡桃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他又问:“我们回学校吗?”
他想着,如果她要回学校,就去买凌晨的票。
胡桃摇摇头,照旧没讲话。
凌夜辰叹了口气,直接在路边找了个酒店,把车停下。
“走吧,下车,先在这迁就一晚,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凌夜辰下车,拿轮椅,抱她下车。
这个行动已经很熟练,他已经做了无数遍。
胡桃乖乖听话,被他推进酒店。
两人开了一个标间,凌夜辰不放心她自己一小我私家呆着,连脸都不愿意洗,胡桃就躺床上了。
她太累了,累到不想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她知道她爸爸的脾气,但从来没想过他那么偏激,那样魔怔。
奶奶还没下葬,他就喝酒喝到撒酒疯。
以前他也经常骂天骂地,但胡桃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么多亲朋挚友面前这样。
胡桃觉得已经把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也是她觉得最昏暗的日子,她甚至看不到这个家的未来。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但没作声,所以没让凌夜辰觉察。
胡桃睡着了,她太累,想着想着就睡了。
而凌夜辰却没有睡着。
这几天在胡桃家,他终于明白了胡桃为什么在学校不合群,自卑又忧伤了。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父亲。
似乎对这个家,这个女儿没有一点体贴和敬服。
甚至可以在众人面前撒酒疯,一晚上没完没了的骂人。
半夜,凌夜辰是被胡桃的梦话吵醒的。
胡桃一会叫着:“奶奶我想你了”,一会又叫着:“爸,你别这样,求你了,等事办完了再闹可以吗?”
梦里苦苦恳求,但似乎无济于事,胡桃睡得一点都不牢固,甚至哭了起来。
凌夜辰看了眼旁边床上抽抽噎噎的人,我无奈从床上起来去看胡桃。
不看没关系,一看到她满脸的泪水,突然心口一疼。
他轻轻推了推她,发现她是睡着的。
她竟然睡着了还哭。
他想她应该是太累了,连他推她都没醒。
人虽然没醒,但凌夜辰一靠近,她突然伸脱手抓住他的衣角。
厥后不管他怎么挣脱,她都不放开。
泰半夜的,他是很困的,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过觉。
他想想,爽性爬上她的床,躺在旁边,而她的手照旧没放开他的衣角。
他无奈,别别扭扭的躺着。
而胡桃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一点点靠近他,再也没有放开。
胡桃睡得牢固了,凌夜辰也困了,两人沉甜睡去。
天亮,光从窗帘的漏洞里透进来。
凌夜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发现胡桃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抓着他。
他才想起昨晚似乎是自己爬她床上去的。
他怕胡桃醒了,想轻轻抽身离开,但他一动,竟吵醒了胡桃。
胡桃睁眼,懵了一秒,她才看清楚是凌夜辰。
凌夜辰也尴尬,静静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反映。
胡桃更是,看着他就不动了。
她是在想,他怎么会在她床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最后照旧凌夜辰开口道:“我什么都没做,昨晚你一直说梦话,原来想叫醒你的,没想到你抓着我就不放了。
胡桃听到没发生什么,才松了口气,但剩下的全是尴尬。
想了想,她又躺回去了,留给他一个背影。
看她这个行动,凌夜辰知道,她是想再睡会。
其实除了不想起床外,更不想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
感受说什么都差池,爽性睡觉吧,她是这样想的。
而凌夜辰也不起床了,说实话,他也很困,完全没有想要起来的意向。
他也做了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脑子抽风的事情。
像胡桃一样,背对她继续躺下。
胡桃感受到他躺在她旁边了,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保持缄默沉静。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特别好。
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凌夜辰先醒的,这次他一小我私家睡在床的最边上,所以很容易就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起来了。
胡桃是在他洗漱完后才醒的。
她迷迷糊糊起来,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何年何月何时。
“醒了,来吧,洗洗然后出去用饭。”
凌夜辰朝坐在床上的她说道。
胡桃点颔首,灵巧得很。
之后,两人到酒店餐厅里吃晚饭。
胡桃照旧很缄默沉静,她真的是越来越缄默沉静寡言了。
吃了饭,凌夜辰推着轮椅,带她到旁边的公园散步。
人少,夜凉,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
“明天回学校吗?”凌夜辰问。
胡桃想都没想就答到“回吧,在这里也没事,这几天谢谢你,等脚可以下地了,你就不用再照顾我了。”
睡了一天,胡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想回学校了,她想清楚了,得快点让脚好起来,然后努力赚钱念书,未来才气有好日子过。
在公园里的时间不长,十几分钟,两人就回去了。
十月的夜晚,确实有些凉,凌夜辰怕她受凉。
晚上,胡桃睡着了,而凌夜辰却睡不着了。
他又做噩梦了,然后就开始失眠。
自从胡桃跟他一起住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失眠过了。
这两天加入胡桃奶奶的葬礼,他以为他会失控,他会失眠,但在胡桃家这几天都很正常。
他想最主要的原因照旧因为跟她同一房间的原因。
今晚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