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曰: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话说鲁灵独自于寒江边垂钓,不多时,第二条鱼上钩。
这照旧一条金鱼,可当将其抓得手中时,他发现此鱼从中部开始竟然全是白骨,内脏皆无,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这鱼只有半截有肉,可奇怪的是,它却活得很好,与正常鱼没多大划分。
将此鱼抓得手中,鲁灵不禁沉思起来。
“莫非与那老者所讲的传说有关?”
推测之下,他立刻行动,足足挖来上百条蚯蚓,尔后分撒于湖中。
仅仅三四个呼吸后,整个湖面沸腾了,无数金鱼上蹿下跳争抢着蚯蚓,热闹之极。
但让他奇怪的是,所有金鱼中竟然再没有一条与钓到之鱼一样,都很正常。思来无果,只好选择放弃。
而此事发生后,他也再没了垂钓的兴致,收起鱼竿准备回屋。
可就在此时,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召唤。
“道长...道长...”
抬眼望去,茫茫远方正徐徐驶来一叶扁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双手拢在口前高喊。
鲁灵看得清楚,来者正是当日搭船的老人,立时等在原地,不多时,小舟靠近岸边。
“老人家,不知找我何事?”
“没有其他事,就是给你送点吃的!”
说着,对方径自抛过来一个肩负,里面有鱼干、馒头,足够一小我私家吃个三五天。
鲁灵没有问对方,为何萍水相逢会如此体贴,当下只是会意一笑。
“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无量。”
“无量道长,在下杨怀慎。”直到此时,鲁灵才知对方姓名。
“杨怀慎?莫非老人家很崇敬杨慎?”
杨怀慎不禁一笑:“不怕无量道长笑话,杨慎乃是在下先祖。”
听得此言,鲁灵不禁对其倍加尊敬。
杨慎,何许人也?
那可是明朝状元,明代三才子之首,其父乃是东阁大学士杨廷和,诗书字画无一不停。
《三国》开头的那一首“滔滔长江东逝水”即是其词,可谓冠绝古今,将《三国》抬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境界。
如此之人的子女,鲁灵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抱手鞠躬。
“在下有眼无珠,竟不识名门之后!”
“哈哈,什么名门之后,祖先的荣耀早就消散在历史的灰尘中,在下不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而已。”
鲁灵看得出来,对方话虽然谦虚,但身上那种名门之后的气质却流转不停。
“怎么?道长不邀请老朽到你岛上一叙?”
“杨先生不怕此岛是不详之岛了?”
对方摇头一笑:“道长能在此处活得活生生,在下又有何惧?”
“正所谓春夏饮茶,秋冬饮酒,如此大雪,若无美酒作伴岂不行惜?”
说着,杨怀慎从舟中提起一个小酒坛。
“先生说得是,东有西湖美景断桥残雪,此时此景不输西湖,自要饮酒赏雪。”
两人一路攀谈,徐徐来到小屋前。
看见凭空而起的屋子,杨怀慎并没有丝毫惊讶。
但却赞道:“道长真是妙手笔,一天一夜就制作出如此精致小屋,真乃神助!”
鲁灵客气道:“先生谬赞,不外是雕虫小技而已!”
对方立刻摆手:“可不敢说雕虫小技。”
“我观此屋,所有结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瑕疵,用料、切割更是一气呵成,颇有一种国师作画的酣畅淋漓之感。”
“画分能、妙、神、逸四品,若将道长此屋比作画,当属神品之列!”
对于这些,鲁灵知道,此四品乃是南朝宗炳所提,要以“澄怀味象”法来评。
仅仅听这一番评论,他断定,对方定是杨慎后人无疑,纵然不是,也算得上是一位渊博之人。
“道长是不是疑问,为何老夫没有丝毫惊讶?”
鲁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其实,那日回去后,重复思量,老夫觉得道长谈吐不是普通之人,第二日便前来。”
“于湖中看见道长伐木取石、制作衡宇,整整在湖中待了一夜,一夜之间,老夫见证了一座衡宇的降生。”
“再者,三块银元在如今的世道分量太重,此恩老夫不得不还啊!”
鲁灵没有问对方,是否看见他所使出的术数,因为他不体贴。
搬来两块木头,两人并排而坐,遥看着湖光山色,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坛中之酒。
喝罢,鲁灵好奇道:“先生,您适才说画分四品,我的屋子只能算神品?不知为何达不到逸品?”
杨怀慎面带沉思:“逸品,乃是无法之法,传说只有神仙才气到达,我等凡人,岂能望背?”
“那您认为谁人之作能达逸品?”
“若不局限画作,有史以来能达此品者有三。”
“哦?愿闻其详。”
“其一,太白之诗。”
“太白之诗旷达无垠、混若天成,读之令人心旷神怡,仿如置身仙境,固有诗仙之称。”
对于此看法,鲁灵体现赞同。
“其二,逸少之《兰亭序》帖。”
“此帖精妙绝伦、字字如星,全书犹如一笔写就,又似乎写了千万年,再配其文,可谓仓颉再世。”
对于《兰亭序》帖的台甫,鲁灵自然知晓,也体现赞同。
“其三,长康之《洛神赋图》。”
长康,即是魏晋时期顾恺之,在中国画作上名声显赫,其《洛神赋图》更为后世学习之楷模。
可让鲁灵不解的是,虽然顾恺之名声特殊,其画算得绝妙,可后世依旧有吴道子、赵孟頫等各人。
他们的画作也堪称绝伦,为何对方会单单提顾恺之?
当下问道:“不知先生选定长康先生有何依据?”
只听杨怀慎笑道:“洛神...洛神,能画神者,其人能无神助乎?”
说实在的,鲁灵对这个理由并不是很信服,但也欠好说破。
“那先生,您认为这世上有神仙么?”
对于这个问题,鲁灵问了许多人,也无数次问自己,可获得的答案都纷歧样。
对方没有立刻回覆,只是默默喝了一口酒。
“若在小时候相问,老夫的回覆是有!”
“若是中年时相问,老夫的答案是没有!”
“若此时相问,老夫的答案是不知道!”
说实在的,如此回覆,鲁灵照旧第一次遇见,不由得好奇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