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双双包罗期盼的脸,秦卿有些心酸,明明中秋已过,这些人却还穿着单薄的夏衣,秋风中,好几个孩子都在瑟瑟发抖。
容昱看透了她的心思,头微微靠近,小声在她耳边道:“有时,心软未必是好事!”
秦卿先是一愣,然后才察觉到二人的距离似乎有点近了便微微挪了两步。
容昱看得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到底照旧把人吓着了!
“这些人,有些简直很可怜,有些却是咎由自取。”
秦卿不解,“作甚咎由自取?”
“你且看其中一些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比你差,可想而知从前定是哪家大户的下人,也只有那些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为奴的,才值得你些许的同情。”容昱道。
秦卿这才名顿开,然后对下头还在行礼的陈牙婆道:“这些人里,有哪些是从前有主的?”
陈牙婆有片刻的惊奇,然后才答道:“因着王大少爷付托,其中一多数都是从前有过伺候人经验的。”
秦卿微微颔首,然后对着台阶下的众人道:“你们凭据有过经验和零经验的分成两队。”
“都愣着干嘛,没听到秦小姐的话吗,还不赶忙离开!”陈牙婆的丈夫陈奇高声吼道。
秦卿听得修眉微蹙,不外她也没有说什么,只等到台下之人凭据她的要求分成两队后,她才走下台阶。
原本那些零经验的人已经绝望了,但这会儿见秦卿向他们走来,各个又都扬起了希望。
这些人共有十二个,都是以家为单元的,不外让秦卿好奇地是站在队尾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秦卿停在二人跟前,面带微笑的问道。
“回女人的话,奴才叫钱壮,这是奴才的弟弟,叫钱硕。”靠近秦卿一方的年轻人有些紧张地答道。
秦卿:“我见你们兄弟正当壮年,为何要卖身为奴?”
钱壮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上个所以然,他的弟弟钱硕看不下去了,抬起头对秦卿说道:“因为给人当奴才好歹不会饿肚子!”
秦卿闻言面露惊讶,“哪怕是去给人扛大包,也好过给人做奴才吧?”
此时,队伍中间的一中年男子主动答道:“回女人话,并非我等愿意卖身为奴,实在是无奈之举,究竟,世道不稳,活计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与其吃了上顿愁下顿,还不如伺候人,起码吃穿不愁!”
秦卿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只见她略过了钱家两兄弟,走到刚刚讲话的中年男人前问道:“那你说说,你会些什么?”
“老奴会种地,有把子力气,可以给小姐看家护院。”
秦卿可笑的看着他,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身后的容昱说话了。
“看家护院倒是用不着你,至于种地,我看你年纪也不轻了,照旧免了吧!”
中年男人闻言彻底丧气,“是老奴痴心妄想了。”
“你也不用妄自肤浅,”秦卿笑着说道,“我见你谈吐不俗,想来是读过书的?”
“是,老奴略识得几个字。”
“这两个是你的子女?”
“是。”
“可识字?”
“与老奴一样,也识得几个字。”
“很好。”秦卿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那就你们一家了。你叫什么?”
“老奴姓周,单名一个福。”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周伯,”秦卿道,“我家缺一个总管,以后就由你来当吧。”
周福闻言大喜过望,噗通跪地重重磕了个头,他的妻子和子女也一并跪下。
“谢小姐赏识,老奴一家定会好生伺候,绝不背主!”
秦卿原来想躲开的,但转念一想就坦然受了周家四口的礼。
“你们两兄弟也跟我走吧。”秦卿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家刚买了几亩地,正愁无人会耕作,你们两个可会种地?”
“会,会的。”钱壮激动地答道。
秦卿颔首,然后才转身回到台阶之上,“陈牙婆,我就要他们几人了,几多钱?”
虽然照旧很不习惯,但秦卿照旧强迫自己去适应这个时代。
陈牙婆也有些失望,不外碍于秦卿的身份,她没敢体现出来,被秦卿问到后面上带着笑容道:“因为这两家都是能干活的,故而价钱稍贵。”
秦卿颔首,“你且说个价吧。”
“十六两。”
报完价后,陈牙婆有些忐忑的看向秦卿,哪知秦卿基础不还价,直接拿出早上容昱找给她的现银,又从自己带来的银子中弹出五两交给了陈牙婆。
“秦女人果真爽快!”生意做成,陈牙婆自然不惜夸奖,“这是他们几人的卖身契,不外还要麻烦女人随老奴去一趟县衙。”
秦卿闻言,刚要应下,就见容昱突然脱手拿走了周家等人的卖身契。
“容夏。”
“奴才明白。”容夏接过卖身契,躬身应下,“奴才这就去找堂舅老爷。”
县衙专管民生的主簿王钦是王家旁支子嗣,论辈分,简直是容昱的堂舅。
秦卿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忙道:“那就麻烦你了!”
“秦女人无需跟奴才客气,您要谢就谢我家少爷吧!”容夏道。
秦卿还真转头对着容昱福了福身,“今日还真要谢谢昱哥哥了。”
容昱先是给容夏投去一个“体现不错”的眼神,然后才伸手虚扶了一把,“卿儿跟我何须客气?左右这会儿无事,不如我陪你去趟医馆吧?”
秦卿闻言瞪着一双大眼茫然的看着他,容昱这才笑道:“新进府的下人都要先经过医生的诊治,确认没有熏染疾病才会带回府。”
秦卿恍然,“照旧昱哥哥想的周到!”
容昱笑着招手叫来醉仙居的活计,嘱咐道:“容夏若是回来你告诉他,让他去仁心医馆寻我。”
“是,小的记下了。”
仁心医馆同样是王家的工业,之前田婶儿生病即是在这瞧的,另有铁老。
想到这里,秦卿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去体贴一下四哥和铁老了。
“昱哥哥,这里麻烦你替我看着,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容昱微微皱眉,“你要去哪?”
“我家有个亲戚就住不远,他之前生病了,一直是我四哥在照顾。”
容昱颔首体现同意,不外他照旧不放心,便叫来钱硕和周福的女儿周春,“你二人随小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