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窗外光秃秃的树干上一只鸟都没有，肖格早早便收拾好，出发去考场。
到了教学楼，可迟迟没有进教室，只站在走廊的尽端，明眸透过玻璃窗，楼下络绎不停前来考试的人，不吵。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教室，监考老师拿着卷子正要进去，见他还站在外面，一个单薄却笔直的背影，敦促他进去，盛熠择没有来，他一言不发走进教室。
上午两场，一直不见他的身影，难道他不计划考了？
手中的笔被紧紧攥着，离交卷时间还剩十五分钟，啪的一声，平静的考场被惊起了涟漪，有人循声四下悄悄观瞧，有人还陶醉在奋笔疾书中。玄色的笔被摔在桌子上，随意滚了两下停住，他起身收拾书包交卷离开，留下愕然的其他同学和监考老师。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现在地面还湿润，阳光虽然像往常一样，偶有些冷风吹来，照旧引得路人裹紧大衣棉服，行路不发一语。
肖格提前出考场，一小我私家在校园瞎逛，人不多，车子就扔在教学楼下面的车棚里，不想管。
他冷冷的心情里写着庞大，掏脱手机，翻通讯录，划来划去，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点开一个一个打字，末了又一个一个删掉，索性关掉电源重新放回兜里。眉间蹙的更紧，风也刮得越猛了。
这几天的考试，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泛起。全校的考试周全部结束以后，假期就到了。
肖格已经买好回家的车票，弟弟在家等他，每天好几通视频敦促。
只是他比别人的假期往后延迟了两天，因为另有些事情要做。
“下一站，陆家嘴。”地铁里广播照常播报，这是上午上班时分，车厢里人许多。除了眉目紧绷穿着整齐的上班族，成簇成簇的相同妆扮的人，不是带了相同的帽子，就是相同的丝巾，聒噪的，叽叽喳喳，很放松。
他们在，车厢里随处都很热闹，应该是来旅游的人。
终于从拥挤的车厢下来了，和刚刚那一簇一簇的人群一起，都是被挤下来的。
人群从他身边过被自觉的分成两股，别人兴致冲冲，有说有笑，他酷寒严肃，目无心情。
再走几百步就到了盛熠择他爸的公司。
这几天联系不上他，肖格心里有种种假设。怕去他爸公司找他会把事情闹大，万一他爸并不知道他没有来考试呢？该找个什么理由？
递上身份证，在大堂前台处申请访客，大堂经理很是有礼貌。电梯门开了，涌进一批人群都是西装革履，另有许多外国人，人高马大，男的头发都精致梳得一丝不苟，站的笔直；女的身上都带着种种香气，服装考究，电梯里此时充斥着几波人群混淆的香水味道，肖格鼻子里痒痒的。
36F终于到了，出了电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幸亏有预感，实时用纸巾捂住了。
这是盛熠择他家的公司？按了门铃后，正了正自己的衣领。
一位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姐走过来开了门，“您好，请问您是来应聘的实习生吗？”
肖格愣了一秒以后，迅速颔首，随着那位年轻姐姐进了公司，装修大气，绿植蛮多的，看起来有人精心打理过，前台把他引进待客区，区域用半环形书架格挡，码放了整齐的书。
“请问，盛熠择在吗？”
“你是说董事家的令郎吗？嗯，他昨天在，今天，似乎没看到他，可能还没来吧。”之前的前台因为有身回家生产了，这位前台是新来的，不外也和盛熠择打过频频照面，知道他是公司的大少爷。而且盛熠择平常油嘴滑舌，会跟人打交道，所以纵然是新来的保洁大妈也知道他的台甫。
“那你有没有董事长的家庭住址？”肖格心虚起来，膝盖并拢，身体僵直，端起面前的水杯还没送到嘴边又放下。
“这个，我们没有，公司里不允许泄露任何人的家庭住址的。你？有事找他吗？你是他同学？他推荐你来的？”前台开始狐疑起来，上下审察着眼前这位小青年。
“别误会，我是他同学，不是什么……”
“小西，怎么了？”那女人身厥后了一位中年深灰色西装的男子，有啤酒肚不算太大，看他样子应该是个什么德高望重的职位。
“经理，这个是新来应聘的实习生，也是盛熠择的同学。”名为小西的女人看到这位中年男子以后似乎松了口气。
“你是，熠择的同学？”中年男子俯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有几分威严。
肖格站起身，“嗯，我是盛熠择的大学同学，我叫肖格。”
“跟我过来吧。”男人把他带进一间聚会会议室，透过大楼玻璃，可以看见周边的摩天高楼，另有地上小如蜂群的人以及来往穿梭的车辆，这里并不算太高，所以周围的高楼会有些阴影投射过来。
“你是来面试的吗？”男人还没坐下已开口。
“不是，其实我是来找他的，您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吗？”
“听说你是他同学？熠择最近在学校体现怎么样？”男人刚刚严肃的心情已经缓和了不少，说到盛熠择语气也温柔起来。
“您是他？”
“我是他舅舅，也是公司的经理。熠择最近是不是在学校没有好勤学习？”
“哦，他体现还好，只是我有些小事情想见他，联系不上，所以找到您公司。您能告诉我他住哪吗？”
“既然你是他同学，那我给你个住址，你去看看他好了。”中年男人从聚会会议室角落的书架上找到一个新的条记本，撕下一页递给肖格。“既然你不是来面试的，那就赶忙走吧，别延长事情了。”说着自己已经离开聚会会议室了，只留下越来越小，噔噔噔的脚步声，几朵云遮住了不明朗的太阳，本就空荡荡的聚会会议室更暗了。
果真办公楼的人都行色急遽，分分钟不能延误。肖格折起那张纸，谢过前台小姐姐以后出了公司，下楼走出大厅终于松了口气。抬眼看林立的摩天大楼，这些地方遮天蔽日，让人压抑。
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丝对盛熠择的同情。
照着纸上写的地址，搜了路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梦幻魔力的钢筋水泥森林。
盛熠择住的地方，小区看起来也蛮高等的，但是上海最不缺乏的就是高等小区。跟门卫简朴说明事后，门卫去和业主相同才放肖格进小区。
当盛熠择从家里出来时，并不知来人是肖格，保安只是说一位年轻男子。他穿着睡衣拖鞋，头发蓬松，看到肖格的第一眼，瞳孔放大许多几何倍，似乎惊掉了下巴。
“肖格！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怎么没去考试？”肖格质问道，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这语气一听就是动怒了。
“没什么，不想去而已。”盛熠择一副满不在意的调调，“哎，既然来了，到我家坐坐。”说着又兴奋起来，这厢就要来拉肖格。
“放开！我不去！”
“家里没别人，我爸妈他们都不住这，只有我一小我私家，上去陪陪我呗，都快无聊死了。”他用力把肖格扯进电梯里，虽然肖格照旧在推搡，但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抗拒了。
盛熠择一小我私家住的地方，很新，虽然屋子也就是个一居室，但是家具齐全，装修现代，看来住的也是很舒服。
“随便坐，想喝什么？我这都齐全，要小酌两杯也是可以的，冰箱里有前两天舅舅给我送的好酒。”盛熠择笑嘻嘻，打开冰箱后歪着头看他。
“白开水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盛熠择觉得扫兴，又随手拿出盒子，“那茶叶呢，花茶？这是我舅舅才给我买的，我都没舍得……嗯，味道还不错，就冲这个。”自言自语，神采飞扬。
放下茶水以后，盛熠择又小跑回房关上门，不多时，穿着整齐出来，坐在肖格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怎么样，这花茶是不是特别好喝。”
“嗯~”肖格翻了个白眼，看了看他身后崭新的沙发。
“这沙发啊，我爸妈非要真皮的，我不喜欢，又拗不外，最后选了这种材质和颜色，不仔细看，看不出是真皮的，坐着很舒服。”说着又伸手摸了摸，顺便扫掉上面的饼干沫沫，冒充无事。
“是啊，大少爷。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去考试了吗？”
“刚刚说了不想去嘛。”视线悄然转移，细细的眼睛快速眨了眨，眸子里星星点点。
“你还想骗我？是不是因为不敢面对，所以……”顿了顿，“才不去考试，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被开除，毕不了业！”
“哪有那么严重？”盛熠择转身又去开冰箱，拈出瓶什么，也不管就喝起来。
“太凉了，小心胃疼！”肖格本能的冲他吼，“你这家伙，我都能面对，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去学校申请补考！”这就要来拉他，大有把他绑去学校的架势。
“你看你，脑子这么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朋友。”噗呲自己就笑了出来，猛地咳嗽，饮料太凉了，嗓子一时间不舒服。
肖格忙上前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盛熠择伸手抓住了肖格的手，又松开，“我没事了。”嘴角一丝微笑悄悄蔓延，抬眼又是那个喜笑颜开的盛熠择。
“你才是蠢，喝口水都能呛着，说了别喝凉的，非不听。”一面数落，一面担忧，这时他的脸终于有了心情，嫌弃，体贴……
“我早就跟学校请了病假，申请缓考，否则你以为我爸知道我旷课还不去考试，不得打死我。”说的急，又咳了几声。
“你生什么病了？”肖格听闻又坐下，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有些烫，轻轻放下，“那你电话微信为什么都联系不上？你敢说不是在躲我？”
“我都生病了，你还要这样逼问，人家好桑心哦！”说着一副病娇娘似的做作起来。
“你，好恶心啊！”肖格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既然你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回去了。”
“哎，你别那么着急嘛，咱俩去吃个饭呗，我大病初愈，你不体贴也就而已，病人提的要求就不要那么残忍拒绝了嘛！咳咳，咳咳。”手捂住嘴，一副可怜相。
“好啦，还装！”
“那么你就算同意了！哎，我拿个钥匙，咱们就走。”搂着肖格的肩膀，勾肩搭背二人又一起出门去了。
这神采奕奕，精力无限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
虽然一人在嫌弃在推搡，但是另一个很热情锲而不舍往上扑，倒显得那个推搡的像是在欲擒故纵。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肖格千般推辞，盛熠择照旧以自己等下要一小我私家回来不适合坐地铁为由，去车库提了车，还让肖格坐在驾驶位。
念在他身体不适的面子上，肖格没推辞开起了车，很稳，路上人不算少。
“去哪？”趁着红灯，肖格侧过脸问他。
“嗯，咱们去吃日料吧。”
“不喜欢。”
“哥老官？”
“你不是身体不适嘛？还吃辣的，而且排队那么久，不要。”
“去吃牛排？泰国菜？意大利菜……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去吃兰州拉面好了。”
？“你认真说的嘛？我们开车远程跋涉去吃拉面？”
“我说让你坐地铁的嘛，你不听。”
“好哥哥，我们去吃个好吃点的嘛，我生病都瘦了。”
“拉面挺好吃的呀。”
“哎，捞王，你看那边有个捞王，我们去吃吧，托付了。”
刚刚那样说本就是想要逗逗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这片区开车也没看到拉面馆，也不行能开车为了吃个面随处找，恰好有个捞王，就停车在这边用饭好了。
现在还没有到真正的饭点，人不算太多，盛熠择非要找个小包间，两人进去。
点餐，上菜，用饭，聊天。饭毕，二人又一次和洽如初，仿若没有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