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米的山路,从未有过的漫长。
极重的呼吸像一颗颗石子,砸在山路上,此时的赵文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适才他将自己的衣服撕下,简朴的包扎了伤口,昭昭虽然伤的是腿,但从留出来的玄色血迹赵文振断定,箭上有毒。
当他将昭昭背的医馆的时候,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喘着粗气,医馆的郎中见状,让人带赵文振到一边休息,将昭昭抬入了内室。
喝了口水,赵文振才觉得好了些,适才跑的心肺都要跳出来了,呼吸虽平顺了些,但是两条腿如糠筛一般打着颤。
双手撑着膝盖艰难的坐起来,想要去内室看看昭昭怎么样了,却被拦了下来,只好重新坐在椅子上,追念着适才的画面。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恍若做了一场梦,那个黑衣身影在赵文振的脑海中一直闪现。
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的装扮,一看就是职业杀手,大梁虽重文轻武,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杀手组织的存在,这些人无不是亡命之徒,在各州都有频繁运动,更是牵扯到不少大案,宣和天子曾下令清剿过。
但这些人就像暗夜里的蝙蝠,能查出来只是少数,更有传言,这杀手组织实是朝中大员控制。
原先听到这些的时候,赵文振也只以为是江湖轶事,未曾想今日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赵文振努力的追念着,似乎没有冒犯什么人,谁会请动杀手来杀自己呢?
一个小我私家影从赵文振的脑中划过,深深的危机感让他的拳头紧握在一起,难道是天下奇物的掌柜?想了片刻在赵文振的影象中,天下奇物掌柜完全有理由做这件事,现在想想,当初实在是太过气盛。
但又一想,天下奇物的掌柜,虽是一个狡诈的商人,还没有胆子买凶杀人,否则其时就不会收回那些金石玩物。
不停的找寻着线索,又不停的推翻,赵文振陷入苦恼之中,现在有人想要自己死,自己还不知道这小我私家是谁,这种感受实在是太难受。
模糊间又想起了自己前世被车撞后的场景,疼痛不甘再次涌上心头,眼中发出瘆人的光,心中无声的低吼。
“这次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对生的希望,让他变的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这一世不再是那个只想着捡漏发家的平房区少年,这一世也不再是那个懦弱胆怯的自卑小子。
医馆的郎中从内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赵文振突然看过来的目光,惊的郎中呆立在了哪里。
赵文振见郎中出来,收起了心绪,既然一下想不出来是谁买凶,那就先放到一边,现在最要紧的是昭昭。
郎中见赵文振的目光变的柔和才松了一口气,适才他感受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了一般。
“先生,昭昭怎么样?”
赵文振快步走到郎中身前急切的问着。
“这小女人中的箭有毒,老夫已将箭取下,但此毒毒性巨烈,恐已浸入筋骨,日后毒发就是神仙也回天无力”
“可有调停之法?”
郎中摇了摇头,道:“毒性太烈,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小腿扎起来,剔掉染毒部位,只是这样做难免会伤到筋骨,只怕这腿….也就废了”
赵文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可是为什么要牵连上昭昭,无声的咆哮让他的面色变的苍白。
“先生,只要能救昭昭的命,我定当报还先生大恩”。
“令郎言重了,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说完便进了内室。
赵文振只能做在医馆中期待,进来看病的人一见赵文振两手占着血迹,头发散乱的样子,畏惧的退了出去。
赵家玲儿已经在府门口瞧看了频频,少爷早上走的时候说去摘柏树子,按说这会早就应该回来了,这都过了饭点还没有回来,实在是让人着急。
等不住的玲儿便想着去寻了来,嘴里嘟囔着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回家用饭。
出门便碰上了郝俊武,这郝俊武虽赵文振来到贵寓后,也不怎么说话,倒是对养马极感兴趣,这几日便一直随着老董。
不知道为什么这郝俊武每次见到自己总是脸红,玲儿也是可笑,想不到像他这样的一小我私家竟然会怕羞,便有心打趣一番。
“哎,你干什么去?”
郝俊武不敢看玲儿,木木呐呐的说道:“找赵令郎”。
玲儿到底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人,见他这个样子便不忍心逗弄了,说道:“我也正要去找少爷呢,要不你去找,我把饭菜热了?”
郝俊武点了颔首,便转身向府外走,玲儿急遽拦住他,指了瓶山的偏向,看他走出府门,玲儿真担忧这打哥去找人将自己丢了。
……
江州坊市巷弄内,一间绝不起眼的低矮衡宇中,两小我私家正在讨价还价。
此时虽是白昼,但衡宇中却是异常的昏暗,只有房顶缺失的那片瓦下透进来一束光,照在倒地的干枯油灯上。
“人没有杀掉还想要钱,你是不是想钱想疯啦”。
对这毫无礼貌的话,黑黑暗的那人并没有生气,平淡的说道:“能找到我,你应该清楚我们的规则,一击不死,钱照取,不按规则来…..嘿嘿”。
阴森的笑声,让适才说话的那人打了个寒颤,底气明显不足了,却强撑着说道:“规则是你们的,事没有办成就想要钱,那有这样的原理,我也不怕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我就报官”。
见劈面没有消息,这人以为被自己震慑住了,这笔钱可是够自己置地安家了,他宁愿冒风险,他不信在这坊市之中他能对自己怎么样,这衡宇虽废弃多年,但不远就是街市,只要一有不妥,他完全有时机逃脱。
突然只见冷光一闪,一支箭穿透了自己的喉咙,他双手捏住脖子,想要阻止喷涌的血液,眼中充满震惊不行思议恼恨恐惧的庞大情绪。
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却被堵上了,黑黑暗的那人轻轻走来,摘下了他腰间的钱袋,脸上带着戏谑.
“为什么总有人要跟我讲原理?”。
老旧门板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眼中只剩下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