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脑子里绕了好几个弯,才反映过来他的关注点,情不自禁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还留着其时景向岚一刀划下来的伤疤,依旧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但伤口已在服下水灵珠后逐渐结痂。
想不到欧延还记得其时那伤的模样。
……
“我想起来了……”
景年突然抬高了声线。
欧延和毕尧都同时向她看去。
“那晚在静园,她闯进来要掐死我,其时手上就戴着那镯子……”景年努力回忆着,“但我也就只记得这么多……”
毕尧许久没再说话。
“阿延……”
此事牵连重大,想到这么重要的工具竟是从自己手中被抢走的,景年就禁不住一阵说不出的懊恼。
“没事。”
欧延轻声抚慰,又抬眼看向毕尧,冷静得不行思议,“毕令郎,看来眼下无论如何,最首要的事,就是找到景向岚了。”
毕尧似乎完全陷入了心事当中,闻言竟是没应,只漫不经心地僵坐在原地。
景年担忧地望着他,却不知毕尧此时心中早已掀起了万般惊涛骇浪。
他不敢向景年的偏向看,因为心底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自临风在蘅芜堂说出来后,便魔怔了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墨景年,到底是谁——
仅仅只是预言中的救世者吗?
照旧……别有身份……
他不敢再继续想。
尤其是一联想到景向岚接近墨景年的目的——她会在短短一次晤面之下,不惜再次突入棠钰庄也要置她于死地,只是为了阻止他,照旧说……另有隐情?
会是因为他心底涌起的那个疯狂的料想吗……
毕尧闭了眼,彻底强制停止了所有可能的思考。
……
“欧庄主,景向岚的踪迹,我会在今日尽最大全力布出法阵搜寻,明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接。”
那日晤面最后,毕尧再未多言,只郑重说完这句话,便告辞离去。
他藏着心事的模样太过于明显,就连景年都看出来了。
“他是怎么了……”
景年怔忪地走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许多疑惑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且看他明日会说些什么。”
欧延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淡然而游刃有余。
景年一颗心沉甸甸的,许久没说话。
欧延上前拉过她,直接带离了书房,“毕令郎今日前来,反倒提醒了我有一物件忘了还给你。”
景年任他拉着,面露疑惑。
他能有什么工具……是要还给自己的?
待进了卧房,看到他从床头边的一个暗格中取出的物件时,景年才一个激灵,名顿开。
是她的玉佩!——
她原以为在那晚被景向岚抢去了的玉佩,竟然在欧延这里!——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让她兴奋的险些快跳起来,快步上前惊喜道:“竟然在你这儿?!我还以为我弄丢了!”
“原是早就想要拿给你,哪想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每次想起来,打了个岔便又忘了。”
欧延见她险些要扑到自己身上,两只眼都泛着光,明显是真的兴奋得不能自制,忍不住失笑,“这玉佩其时是怎么丢的?”
“你是在哪儿找到的?”景年反问起他,又解释道,“那晚景向岚到静园里要杀我,她其时掐着我脖子,我逃脱不了,便想着说些什么转移她注意力,就想到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没想到我说完,她还真来了兴趣,不外也没让我争取到什么逃脱的措施,她一扯就把玉佩抢走了,厥后我又恰好中毒发作,失去意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以为这玉已经被她带走了……”
……
欧延听着她的复述,面沉似水,伸手将她拉进怀中,下巴抵在她耳侧,语气清冷,“以后……我绝不允许她再伤你分毫。”
景年笑着抬头看他,用力点了几下头,末了又看向那块玉佩,想了想,又塞进他手中,“这玉……照旧放在你这里吧。”
庞枚然立刻反映。
“现在不管它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跟它,不行以同时落入到别人手里,你收着……我才放心。”
这念头,到现如今已是说不出的坚定。
欧延虽然明白她心中所想,看着掌心的玉,默默颔首。
景年想了想,爽性垫脚直接将玉佩系到他脖子上,笑道:“照旧这样最保险。”
这场景,倒让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欧延生辰时,景年第一次将玉佩送给他的那晚。
景年将环扣系好,默默退开,却被欧延突然拦住腰。
这距离恰幸亏景年一抬眼就能对上他视线的位置,很近。
“戴上了,便就看成信物,再也禁绝摘了。”
欧延故意放低了语气,挖苦中,又带了几分似真似假的警告之意。
景年失笑,扑进他怀里重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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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堂。
临风睡前将白昼里毕尧写好的符咒放于枕下,待再睁眼时,已是夜静更阑。
自受伤以来,对临风而言,已是有月余未能起身下地过,成日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险些都快忘了直立行走是什么感受了。
此时虽是借符咒之力灵魂出窍,但好歹是能行动了,一时间颇有些兴奋地起身坐在床上,伸出双手来回翻转着看了半天,又摸了摸腰腹和腿,虽触碰的尽是空气,但起码是能转动了。
就在他终于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转身准备下床站起来时,一抬头突然嚯的被房门前站着的一个白色透明身影吓了一跳。
他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来人正是毕尧。
此时他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没太理会临风的话,直接飘到他近前,言简意赅:“出发吧。”
临风扬眉,随着他一起穿墙而出。
“欸你等等,我这快要一个月没有动过了,就没走下过这张床,好歹让我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吧?”
临风见毕尧一出去就一门心思往天上飞,无奈地啧了声,有些耍无赖地在下面朝他吆喝。
“等我们回来,你想去哪儿看,就去哪儿看。”
毕尧蹙眉。
“你等等,我就先在这蘅芜堂转转。”
临风爽性直接身子一闪便去了别处,基础不给毕尧逮住他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