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妖妇,出来受死!!”
“赵将军,你不能进去。”
“都给我滚开,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那个妖妇。滚!”
“谁拦着老子,老子连你们一起杀!都给我滚。”
惊怒的咆哮和冲突声打破了小院连日的平静,瞌睡的君瑶从梦中惊醒,额角一跳,突觉不安。
听到门外越来越大的叫骂声、冲突声,君瑶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
这种不何在她之前的十几年生涯中总是出奇的准确,她记得上次有这样的感受照旧在父皇去世时。
父皇去世,她最大的倚仗没了,能让她牢固过活的凭仗没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所以她不安。
那这次呢?又是为了谁......
“穆鹤清。”君瑶猛然抬起头来,房门被来人暴怒地一脚踢开。映入眼帘就是赵余满身戾气,宛若杀神的模样。
赵余一眼就锁定了君瑶,满身鲜血、提刀冲已往,二话不说一刀砍向她。
“掩护公主。”
碧玉抽剑回手,一个巧劲儿带开了他势如破竹的一刀,碧云随之一脚踢在赵余胸口,直直将他踢出院门外。
赵余身壮如牛,砸落院外时直将地面砸出个大坑,摔得是头晕眼花。
“斗胆贼子,竟敢果真行刺公主。”
赵余偏头吐出一口血水,眉间的戾气一丝不减:“呸!去你娘的公主,今日我赵余还偏偏要杀了你这祸国的公主以儆我万千兄弟在天之灵!”
赵余双眼血红,拖着大刀摇摇摆摆站起来,鲜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君瑶,一个踏步又欲冲杀上去。
原本守在院外的士兵瞧他这仿若走火入魔的样子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阻拦。
“什么天家长公主,什么贤良将军夫人,通通都是假的,君瑶你就是一介妖妇,害我边军、害我将军,今日我便要斩了你这孽障为我边军祭旗。”
碧玉气极,剑指赵余开口就骂。
“乱说八道,你个叛逆臣子,不知从那边来的邪魔外道,活该也是你,边军将士守卫夏国尽忠而亡死得其所,同我主何关。拿我主祭旗,我先用你人头祭剑。”
碧玉从小经受严苛的训练,若论上战场杀敌定然是不如赵余,可若论单打独斗杀人的功夫可比赵余厉害。
赵余本就在战场上杀敌数日,精疲力竭,撑着气杀到这里却遇上如此强敌,颓势尽显。
君瑶站在阶上冷眼旁观,只叫碧玉莫要取他性命,但该给的教训一点不少。
“长公主,剑下留情。”
姗姗来迟的符天和张严等人终于现了身,看到赵余被压着打的局面,几人也暗自变了脸色。
君瑶冷冷扫过几人,不禁冷笑。消息这么大,这些人却来得这么慢,若说不是故意的她如何都不信。
几人叫停的声音并没能真的叫碧玉听话,符天冷静脸拦住意欲冲上去的张严,径自走到君瑶面前躬身行礼。
“赵余以下犯上,定会受军规处罚,还请长公主手下留情。”
符天,君瑶记得他,穆鹤清手下第一军师,也是他手下的第一心腹。
“碧玉,停手。”
险些是话音落的那一刻,已将赵余逼得节节败退的碧玉就收了手回到君瑶身旁,闪身而过时有意撞了符天一手肘,幸得他稳力不错没摔着。
符天分毫未动,冒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垂首致谢。
“谢公主。”
“谢狗日的谢,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要拉这妖妇陪葬,用不着你符天在这里假惺惺求情。”
他们想息事宁人,可赵余却不罢休,他趔趄着提刀要砍。
符天猛然转身,怒声吼道:“边军副将赵余以下犯上,掉臂君臣之礼,是为大不敬。张严,带他下去,军法处置。”
赵余再是厉害,究竟力竭,同为猛将的张严上前来三两下就将他扭住。
就算君瑶是个被抛弃的长公主,她也是大夏国名正言顺的长公主,当今天子的亲姐姐。
杀了她,不知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你们怕死我不怕。”赵余挣扎着想挣脱张严等人的束缚,一张满布鲜血的脸狰狞很是,如同地狱爬出索命的恶鬼。
“放开老子,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妖妇为将军赔命。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声声泣血,字字挖心。
但看他这副情态君瑶还真觉得他是多委屈,和自己有多大血海深仇,让他恨不能抽筋扒骨。
不管赵余如何悲愤,她君瑶这么多年,从来就不受气。
“碧烟,掌嘴。”
一直在黑暗看守的碧烟不知从那边出来,身如鬼魅快速蹿到被制住的赵余面前,绝不留情两个响亮的巴掌扇上去。
两颗含血的牙齿飞蹦而出落到花坛中,那张本就鲜血淋漓的脸快速肿胀起来,留下了两个鲜明的巴掌印。
可回神想再去找那脱手之人却恰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符天惊诧,这位看起来温顺贤淑的长公主今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止身边的小侍女功夫上乘,另有这如鬼魅般的妙手随护身旁。
“赵副将,以军规惩处,处罚加倍。”她什么也没坐,只站在阶上淡淡开口,却恰似天子一般气势特殊,定住了在场几人。
符天现在可以肯定,这位长公主前段时间的贤良淑德定然是装出来的,可依照他看人的眼光,她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军师,他刚刚说为将军报仇是何意?”君瑶漫步上前,呼吸有些迟滞,嗓音中有着难以察觉的哆嗦。
符天心细,仔细视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都怀疑君瑶是不是真的在做戏。
“什么意思,你个妖妇装什么装,要不是你通敌卖国泄露了将军重伤的消息,将军怎么可能战死沙场。”
赵余认真是恨毒了这女人,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闭嘴!”
推测获得印证,君瑶稀有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没了笑,她周身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赵余也被她周身的气势唬住,楞在原地忘了叫骂。
只见君瑶慢慢抬眸望进赵余眼中,绝不掩饰的讥笑和嫌恶刺痛了赵余的双眼。
“我君瑶是天家子女,大夏国是我君家的天下。我君瑶就是死也绝不行能做出通敌卖国之事,想将我除之尔后快劳烦找个智慧点的借口。”
她双眸徐徐扫过在场这些人,穆府老管家、穆鹤清麾下最得力的两名副将、最睿智的军师,另有那一小队精锐之师。
“你们不喜我,我知道;预防我,我知道;试探我,我也知道。只因我是君家的女儿,你们对我如何预防,持有何种偏见我都可以接受。”
“我从来问心无愧,更无畏。你们若是堂堂正正对我脱手我倒高看你们一眼,可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竟只是为了在我头上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君瑶冷着脸,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出了她的天性。冷漠,自豪。
朱唇微启,慢慢吐出几字:“尔等小人,无耻之尤。”
她唇角勾起讥笑的弧度,对上她冷傲的眼神,面前几人突然有些虚心。
他们确实,一开始就对君瑶报着纷歧般的预防和偏见。
可不就是无耻,碧玉冷哼一声,说:“什么通敌叛国,造谣一张嘴,全凭你们吹。怕不是你们干了这等不知廉耻的通敌之事故意来扣屎盆子让我家公主给你们顶罪!!”
四位侍女皆拿着长剑护在君瑶身侧,只要面前这些人敢动一下,她们就会绝不犹豫脱手收割人命。
“你放屁,老子上阵不知杀了几多北蛮的狗逼崽子,通敌....老子用这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可能。”赵余张大鼻孔出大气,显然被碧玉的倒打一耙气得不轻。
张严对碧玉这番话也十分不满:“还请公主管好身边的人。”
符天收紧手心,紧抿嘴唇后说:“夏国臣民绝不叛国,玉龙边军绝不叛军,我们既是玉龙军,也是夏国人。”
碧玉拍拍手,讥笑道:“说得是大义凛然,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是什么心思。”
赵余涨红了脸,眼见又要吵起来,旁边君瑶突然开口问:“穆鹤清现在那边。”
老管家下意识看了眼符天,获得肯定的回应后他擦了擦眼泪,悲戚道:“在堂前。”
君瑶没说什么,只迈步往堂前走。
赵余想动手拦住她,被符天和张严压着没有乐成。
穆鹤清的死讯暂时没有泄露出去,但也因为要紧紧瞒着的缘故他的身体都没有来得及仔细处置惩罚,仍旧是战场上倒下时的样子。
几只长箭插在身上,将他的腹部、手足都刺了个对穿。青丝散乱,染着鲜血贴在鲜血浸染的面庞。盔甲上满是鲜血和刀枪剑伤,看得出来生前在战场上他是陷入了何种险境。
“公主,你...”碧云紧紧随着君瑶,生怕她蒙受不住倒下。
“穆鹤清,你还真是耍个花招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那双几日前还因撒谎在自己面前躲躲闪闪的双眼已经永远闭上,那曾让她觉得放心的心跳再也不会响起。
君瑶并不爱穆鹤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希望穆鹤清平安。
相反,她比所有人都希望穆鹤清能平平安安在世,只有他在世自己才有安生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