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绝天关
“颜先生,我们出发了?”
等赵小鱼险些走的不见影子了,刘贯财下马过来问道。
“歉仄,延长你们时间了,出发吧。”
“好嘞,出发!”
商人们扯着嗓子发抖疆绳,休息了一晚的马匹变得活力四射,除了那匹伤马还瘸着腿,其他的都嘶鸣着撂起蹶子,将脚下的草原看成战场,纵横驰骋。
马蹄声变得急促起来,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如一连串来势汹涌的暴雨,骤然下在了这片广袤无人的荒原上。
日落之前,叶衍随着刘贯财的商队顺利抵达绝天关的关口,离开客栈以后,后半段的路程一马平川,没有遇到任何妨害。
“颜先生,到绝天关了,所有人都要下车接受检查。”刘贯财知会一声,
“知道了。”
叶衍拿出验本和路引,跳下货车车厢,一边期待检验,一边鉴赏起此地风物。
虽然上次被贬谪的时候,他就已经穿过一次绝天关,但这一回,叶衍照旧被深深地震撼了。
绝天关地处云麓山脉和天断山脉的交汇处,除了狭窄的隘口,四面八方全都被巍峨雄峻的山岳包裹,真真正正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云麓、天断,顾名思义,即连云都只能停在山脚,连天都要在这里折断,其恐怖高度,可见一斑。
关卡两边的山峰直插天穹,像两根撑天之柱,直接接轨日月星辰,高不行测,一望无际,连云霞都只能在它的下方仰望。
整个绝天关囊括的规模内,更是自古以来就号称“飞鸟不外关”,其山巅位置高到连飞鸟都无法飞跃。
这是一片天然的险要隘口,易守难攻。
寒王国派重兵盘踞此地以为屏障,纵然是荟萃周王国号称当世最精锐的奔雷骑兵,也无法突破这道防线。
在无数个国力衰弱的艰难时刻,都是绝天关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取消了周王国的勃勃野心,它就像一方坚不行摧的守护神,庇佑着整个王国的安宁。
见叶衍着迷于这两条险峻挺拔山势不行自拔,刘贯财指着两侧山峰,问道:
“颜先生,你是降妖驱魔的大法师,可曾听过与这两片山脉有关的传说故事?”
刘贯财语气沉稳,胸有成竹,似乎对此地的神话颇有了解的意思。
叶衍闻声摇了摇头,道:“恕颜某见识短浅,愿听刘首领详细讲述。”
刘贯财恭顺重敬地说道:“那我今日就托大一回,在先生面前卖弄卖弄,顺便等一下前面的人通过。”
经历过昨夜的除鬼事件后,他对叶衍的态度早已判若两人,一举一动都敬重得体。
现在他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开始细细说来。
“在我们边陲这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与绝天关有关的传说。据说云麓、天断这两片山岳上有神仙居住,就在那最岑岭之上,远离凡尘,默默清修向道。
但很可惜的是,从古至今,就从来没有人能登上那最岑岭过,那里巍峨飘渺,彷佛是人力注定不能企及的地方。
纵然是数百年前,其时国力壮盛时期的寒王发出一贴通告,荟萃全国上下最精锐的武者和士兵挑战这两座山,最后也只攀爬到了山腰位置而力有不逮。
至此以后,王国上下都心灰意冷,息了心思。”
刘贯财讲得这些内容,让叶衍不禁追念道自己前世看过的一些书籍,那里面的仙宗在招收门徒时,都是考究一个恳切和机缘。
那些仙人们往往半路就定下了门生,而不是真的需要那些拜师的凡人爬到多高高度,或者告竣什么高难度事件。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已经爬那么高了,难道就没有遇到什么神仙人物吗?是不是寻仙求道的恳切还不够?”
刘贯财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一批爬山之人从山腰下来之后只字未吐,守口如瓶,没过多久就全部都离奇死亡了。
所以,恐怕除了我们寒王国的王室卷宗可能有所纪录以外,世上再无人知道那一批人究竟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他增补道:“只有民间的听说不停,一直说山上有仙,又说山上藏着一个千古之秘,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假,倒是吸引了不少外地人每年来此游玩爬山。
此地郡守也不禁止这种民风,彷佛能断定他们爬不到高处一样,结果也确实如此。
这些爬山者不仅达不到几百年前的山腰高度,甚至连登上四分之一高度的都寥寥无几。
时间长了,爬山求仙之人一无所获,东极城反而徐徐富贵起来。”
说完,两小我私家都陷入了短暂的缄默沉静,思绪庞杂,浮想联翩。
刘贯财看着眼前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稍微遐想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
既不奢望,也不羡慕。
他说:“我觉得,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凡人,何须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工具,过好自己这一辈子难道还不够惬意满足么?”
“可人心总是欲壑难填的。”叶衍道。
他前世见识过太多的这种事例了,从古至今,从出海到登月,飞天入地,其背后都是种种各样的欲望在推动。
这些事情其实你都很难评价,也不能简朴地用的好或欠好两个词汇来归纳综合,因为它们无论出于本意抑或是无意顺带,都确确实实地推动了科学、文明、社会的进步与生长,为人类大文明做出一份卓越的孝敬。
叶衍顿了顿,心中升起万千感伤,英气冲天:
“飞鸟过不去的地方,人心偏要上去,就像飞蛾扑火,外人只看到它取死,又有谁能理解它拥抱灼烁时的那一份虔诚喜悦呢?”
“所以我们看这些寻仙之人时的不解,和他们看我们时的不屑也没什么两样,没有谁对谁错,只有道差异,仅此而已。”
叶衍的这一番言论无论是眼界照旧理论都是当世一流,寻常之人说不出,寻常之人也很难理解。
刘贯财听在耳中,简直如听天书,每一个字眼都似大道魔音,迷障重重,镇魂夺魄,难以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