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楼的掌柜最近心情很好。
自从来了薛女人,酒楼天天爆满,每天理账的时候,他都心花怒放。
瞧瞧,一大清早,楼下大堂就坐了个七七八八。
“薛女人呢?”他第一句先问朱紫。
伙计笑嘻嘻道:“在梳妆呢!说是谢谢咱们的热情招待,今儿要弹一首新曲子。”
掌柜喜得直搓手:“好啊!薛女人出新曲,往日能惊动京城,这次我们竟然抢了个先,明德楼的名声,说禁绝还会传到外地去。”
伙计笑嘻嘻:“已经传到外地去啦!掌柜您瞧,那边的客人就是雍城来的,听说薛女人在我们这,专程来见一面。”
掌柜哈哈一笑:“好!过些日子,说不定东江那边也会来人,那咱们明德楼的名声,可就真出去了。”
“恭喜掌柜,贺喜掌柜!”
掌柜摆摆手:“该恭喜东家才是。”
伙计道:“东家挣了钱,掌柜您不也有分红吗?说禁绝日后还会高升。”
掌柜红光满面,点了点他:“你小子,也太会说话了。行了,赶忙收拾收拾,别让薛女人久等。”
“是。”
到了中午,薛女人要出新曲的事传遍南源,明德楼挤得满满当当,二楼的雅间订得一个不剩,一楼的大堂坐无虚席。
“来了来了,薛女人来了。”守在后园入口的帮闲喊道。
听得这消息,大堂喧闹起来,客人们纷纷转头,往那头看去。
薛如今日穿得素雅,天青色的衫裙,身上只有少少的佩饰,脸上一层薄薄的脂粉,神情淡漠。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仕女,决不会猜到是个伎子。
便有慕名而来的人赞叹:“原来这就是薛女人,果真是扫眉才子,风姿差异凡俗。”
旁边的客人接话:“这是虽然。她也是世家之后,若非尊长犯了事,如今就是高门贵女,哪里能让我们瞧见?”
“说的是,能看一眼就是运气了。”
赞叹声中,薛如抱着琵琶上了高台。
她也不说话,就那样轻轻福了一礼,大堂为之一静。
薛如便低眉拨弦,神态清冷,慢声唱了起来。她声音清丽,曲调婉转,只几句便叫人心醉神迷。
一曲终了,平静了许久,才听有人大叫一声:“好!”
这才爆出如雷的掌声,打赏的银钱流水似的送上去。
掌柜露出笑容,志自得满。
今日这一曲事后,想必明德楼就会随着薛女人的名头,传遍南北了。
正当掌柜畅想之际,外头迎客的伙计慌张皇张地跑进来,口中喊道:“掌柜,欠好了,欠好了!”
掌柜震怒,拿起帐册敲在伙计头上,喝道:“有事说事,什么叫欠好了?会不会说话?”
那伙计被他敲得有点懵,张口致歉:“对不住,小的说错了。”想想差池,又改口,“不是,掌柜,真的欠好了!”
掌柜斜眼看已往,并没有认真:“什么事?”
明德楼现在生意这么好,郡王都时常来惠顾,还能出什么事?
伙计道:“王妃来了,车驾就在外头!”
“王……”掌柜脸色顿变,“南安郡王妃?”
伙计连连颔首,南源只有这么一个王妃,虽然就是她了!
掌柜的心提了起来。这位郡王妃向来重规则,轻易不到外头来,更不用说惠顾酒楼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怎的突然泛起在这里?
他还没想出头绪,郡王妃的侍婢已经进来了,说道:“掌柜的,我们王妃想在这里歇一会儿,可有厢房?”
掌柜忙挤出笑容:“原来是郡王妃台端惠临,小的有失远迎。女人稍等一会儿,小的马上去准备厢房。”
此外客人也发现了外头的车驾,窃窃私语。
“这是谁?好大的排场。”
“那是郡王府的护卫啊!难道是郡王?”
“差池吧,以往郡王来的时候,也就带几个随从。”
掌柜很快清出一间房,侍婢扶着郡王妃下车,众人这才知道,竟是很少外出的郡王妃。
郡王妃没在外头停留,很快在侍婢的蜂拥下,进了雅间。
掌柜的正想去探探口风,王府侍婢又来传话:“听说明德楼来了一位薛女人,一手琵琶名动京城,我们王妃闻名已久,不知可有这个耳福,听薛女人弹上一曲?”
薛如才下了台,到休憩室喝了口茶,听得传话,皱了皱眉。
她身边的丫鬟担忧:“女人,这位郡王妃来干什么的?难道就是听您弹琵琶?”
薛如搁了茶杯,淡定地起身:“无妨,她爱听就弹一曲吧。”
她在京城什么没见过,区区一个郡王妃,有何可惧?
看到薛如再次上台,明德楼内爆出欢呼声。
薛如神情淡漠,视若无睹,就那样清清冷冷地弹起了琵琶。
这一曲弹罢,雅间再次传出郡王妃的口谕:“此曲三日绕梁,薛女人果真才貌双全,看赏!”
随后,王府侍婢捧着赏物下来,宝光耀目,却是一只珠钗。
有人赞叹:“不愧是王府宝物,这样的光泽,必是南海明珠无疑,郡王妃好生大方。”
也有人疑惑:“郡王妃突然台端惠临,就是为了听这一首曲子,再赏一支珠钗?”
怎么感受怪怪的呢?
那边薛如才收了赏,眉头反而蹙得更紧。
她似乎知道郡王妃要干什么了。
果真,郡王妃又发话了。
“薛女人如此才情,怪不得王爷心心念念。我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媚惑女子,不意薛女人竟是这般差异凡俗,叫人心怜心爱。这一个多月来,王爷屡屡前来相会,与女人难分难舍。你们这般情真意切,我也心疼王爷,怎忍棒打鸳鸯?故而,特来请薛女人一同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