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在青儿的照料下,慕思羽的身体逐渐好转。
此时,屋外的世界已经酿成了枯黄一片,院里的树上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几片树叶还挂在树上,随着风摇曳不定。
慕思羽将阿娘留下的遗物放进了一个小箱子里,那个梳子她就当做首饰,插在她的发髻上。
桌子上放着已经做好的穗子,是深蓝色布料做的,穗子的头部编了一个如意结,并用孔雀羽线加以遮盖。
正在这时,青儿从外头回来了。
“主子,北国的雄师马上就要到了。”青儿说着,有些担忧,这里与南国最近,雄师将至,难道又要打仗了吗?
雄师?慕思羽眉头一皱,有些不太明白,
“今日上街,我听街上黎民说咱们浙东泛起了反贼,北国天子派兵前来绞杀,这里明明好好的,哪里来的什么反贼啊!”
慕思羽眸色突然一亮,莫不是南国与北国真要开战了?
“那你可知道统帅雄师的人是谁?”
青儿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慕思羽心中有一块石头始终放不下,她怕统领雄师的人是风尘,怕风尘会抓住她,以他的个性,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几日,慕清风一直在宅子里,未曾去过其他地方,除了每日给鸽子喂食,就是与陆离待在书房里。
慕思羽准备把穗子送已往,想着这几日也鲜少在外走动,就亲自去了书房。
书房古色古香,此时慕清风正与陆离议事,慕思羽来到书房门前,却未曾想听到了他们正讨论雄师的事。
雄师将至,南北两国关系紧张,天机阁从不属于任何一方统领,却对此事很是上心,慕思羽不禁细想,南北两国交战,慕家与姜家交战,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对天机阁都是有利无害。
慕思羽想再听下去,但是听得屋内有脚步声朝这走来,慕思羽便慌忙退到走廊的拐角处,隐去身形。
不多时,陆离从书房里出来,浓眉大眼,先是望了望外面,随后就离开了。
这一切慕思羽都看到了,陆离走后没多久,她就进了书房。
慕清风看见她进来,一怔。
“天凉了,你身体欠好,怎么还出来走动?”
“这些天待在屋子烦闷,趁着闲暇时刻给你做了一个穗子,想着今日你在,就亲自送来,也算是出来散散心。”
慕清风接过穗子,虽然带上了面具,外人看不见他的心情,但是他收到阿姐做的穗子,黑铁面具里,他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眼里也是说不完的欣喜。
他想,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他要带着阿姐或是远走天涯,或是隐居山林,他要阿姐看着他娶妻生子,未来让他的孩子好好孝敬阿姐。
“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来了?”
慕思羽转过身,“青儿说你有个穗子旧了,我也没什么擅长的,倒是会点针线,你救我来这,把我的家凭据原样修整了一番,还给我请神医看病,我就想给你做个穗子,作为我的谢礼。”
慕清风收下穗子,“你来的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慕思羽转过身,双眸看着他。
“过几天我们就要启程去往南国。”
“听青儿说北国派雄师来这,是不是两国就要交战了?”
慕清风缄默沉静不语。
果真是这样。
南国与北国历来不睦,此番大战预计是要连续很长时间才气停战。
江浙一分为四,浙南浙西在南国,浙东浙北在北国,他们争夺的无非就是这四座城池。
慕思羽担忧,战事开始,江浙的黎民就要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了。
“你先去收拾一下工具,我们很有可能要提前出发。”
慕思羽眼底抹过些许不舍,这里是她以前的家,里面承载了她太多的美好,她不想走,也不会走。
慕思羽俯下身,慕清风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承蒙大人照顾,思羽不胜谢谢,但是这座老宅是思羽以前的家,即即是大战发作,思羽也要与老宅共生死。”
“你难道就不想找到你的阿弟吗?”
慕思羽笑了笑,“我如今疾病缠身,活不了多长时间,虽然我很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找到阿弟,找到阿爹阿娘的尸骨,但江浙是阿翁、阿爹与二叔配合建设起来的,老宅更是纪录了他们的艰辛,就算大战发作,思羽也要与浙东共生死。”
慕清风不敢相信慕思羽会说这样的话,她竟然不愿与自己一起去南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倘若你的阿弟知道你不在了,他该是有多伤心,你想过吗?”
慕思羽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内就像海浪一样,一阵翻腾。
“他已不是孩子了。”
慕清风眉目间充斥着怒气,但他尽力压制着怒火,双手却控制不住的摁住了她的肩膀,质问她:“那你可曾想过你是他这世间唯一亲人了,你死了,他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你就这么忍心,叫他一小我私家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