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草丛探险!没见过世面!”
只见师乐挽起袖子,蹲下身去,哼哧哼哧推着那个石头,推了半天却不见消息。
师乐心想,以前明明很容易就推开了,难道是因为她不在霍府,就再也没有人动过这石头,不会长到地里去了吧!
她还真就不信了,她嘱咐霍文晋过来搭把手,他一个壮劳力不用可惜了!
南尧芃一脸茫然,推就推吧!
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将那石头推开了。
师乐起身拍拍手,指着刚刚石头之后的墙根:“看!”
南尧芃定睛一看,哦,是个狗洞!
“你什么意思?”原来她说的好措施就是从这洞里钻出去!
师乐蹲下去扒拉着洞口的野草,一边扒一边说:“这可比你那措施宁静多了,你放心,从这里出去,一定不会吵醒任何人!以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应说的话,忙捂住嘴,安平静静开始刨洞。
南尧芃现在正目不转睛盯着她:“以前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难道让她说她以前总是从这洞里偷偷溜出去,到山上喂野猫,还经常玩得一身是泥,回来后……回来后霍文晋总是嗔骂她,说她不学无术,还……还逼着她去洗澡,还……还帮她洗……
师乐心想,当初就该让阿桦给她下一剂猛药,忘却前尘烦忧,就不会有如今这些烦人的劳什子事了!
师乐忙转移话题:“好啦,可以出去了,要是待久了惊动了别人可就麻烦了!”
南尧芃脸上似笑非笑:“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不是第一次了吧!”
“也……还好吧……”师乐扭过头去,“我只是……刚刚……特意在院子里查探过,对对对,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发现这墙角有个狗洞!”
“那你可比我专业多了,还事先找好了退路啊!”
“那可不!”
言多必失,师乐只想赶忙出去,指着洞口对南尧芃说:“你先照旧我先?”
南尧芃一脸无奈,扶额叹息:“你先吧,给我示范一下,究竟……我没有钻过……狗洞!”
“考究!看好了啊!”师乐匍匐下地,三下五除二就从洞里爬了出去。
出去之后还不忘向南尧芃伸脱手:“来啊,我拉你!”
南尧芃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不用,我自己来!”
回去的路上,师乐一直强忍笑意,虽然南尧芃平日里脾气离奇、阴晴不定,还总是装出一副高屋建瓴的样子,如今连狗洞也钻过了,看他还在不在师乐面前逞威风!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南尧芃突然冷冷开口。
就知道他是这副品德!
“要是我说了又怎么样?”师乐偏偏不信他这个邪。
“那就是你找死!你也不想想,我身为南尧二皇子,被你发现偷偷潜伏私人府邸,又被你看到……钻狗洞!你说你还能在这世上活下去吗?”南尧芃悠悠开口说到。
想起之前南尧芃做的那些混账事,要是在平日里,师乐早就不想理他了,可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跟他耗一耗:“奴婢可真是怕死了!还请二皇子高抬贵手呢!”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差哭出来了!
南尧芃还真就吃这套,或者说是师乐的话正好给了他个台阶下,他顺着师乐的话说道:“饶了你可以,不外我有个条件!”
条件条件,又是条件,这些男人怎么都那么爱提条件,动不动就威胁人!
“你说!”师乐倒要听听他想提什么条件,他提归提,师乐答不允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南尧芃假做思虑状:“你今天算是知道了我的秘密,作为交流,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
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拐着弯打探呢!
“你想知道什么?”师乐明知故问。
“你说呢?”南尧芃心知肚明,“你油盐不进,任我使尽满身解数你也不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师乐停住脚步,转身正对南尧芃,认真说道:“你听好了,我叫师乐,进宫来寻一个答案!我的事你少管,沾上我没什么好事,最好离我远点,离得越远越好!”
他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现在师乐说了,至于信不信就是南尧芃自己的事了。
两人相对而望,黑夜像是在此间凝固,徒留风声肆虐。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需要你为此放弃一切吗?”南尧芃的声音似乎在哆嗦,他想伸脱手去触碰师乐,可是他忍住了,抬起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收了回去!
“虽然!”依然是不容置喙的口吻,依然是坚定果敢的语气。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南尧芃尽力掩饰住现在内心的波涛,外貌海不扬波,“把你交给我可好!”
师乐淡然一笑:“南尧芃,你照旧太天真!”
自那日从乱葬岗爬起来,师乐就将她的心紧紧封存,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雪恨,可奈何老天捉弄人,让她遇到了南尧芃,昔日冷却的心开始跳动、开始躁动不安!
这是危险信号,向前一步即是万丈深渊,她刚从深渊爬起,哪来的勇气与他携手赴明朝!
她不敢!
南尧芃永远也不明白,难道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可这一切明明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虽然情愫这种工具很玄妙,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是心海的涟漪,一阵一阵袭来,躲也躲不开!
可她竟然说他太天真!难道这些感受都是假的吗?
他不信!
既然浇不灭赤诚的心、滚烫的血,那就在夜里迷恋,总比守着一颗枯心荒芜过活的好!
南尧芃一把将师乐揽到怀里,她没有拒绝,没有退却,她在等,等他来救赎她,或是与他一起迷恋。
清冷的夜,寥寂的风,却无论如何也吹不散两颗尽力靠近的心。
南尧芃的唇照旧一样温柔,他贪婪地吮吸、包裹、侵入……当他收到回应,便开始越发肆无忌惮、强取豪夺!
“唔!”娇嫩的喘息就像寒夜里的催化剂,让这火烧得越来越旺!
师乐一把推开南尧芃:“够了!”
这一句就像是在祈求,求他放过她可好!
寒夜里南尧芃眼中噙着的泪意蔓延,她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否则怎么会无动于衷!他觉得眼前的女孩让他心疼,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会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这世上总有一些阻碍无法跨越!
回到旻月宫已是深夜,烛下独坐,南尧芃手心的半块白玉在昏黄灯光下散着柔光,他攥紧手心,又松开,不堪的念头涌上心头:霍文晋,这次你可不要怪我!是你自找的!
青儿等了南尧芃多时,现在已经沐浴完毕,她漫步走到南尧芃身后,伸手围绕住他,在他耳畔娇柔说到:“殿下歇息了吧!青儿来为你宽衣!”
温柔的呢语萦绕在南尧芃耳边,他拉住青儿的手,将她横抱到怀中:“怎么这么懂事!”
听到这话,青儿羞怯地用手帕遮了一下脸,眉间眼波流转,欲说还休。
又是天雷地火、狂风大作的一夜。
翌日,旻月宫的侍卫来报,太子贵寓门生覃牧在外求见二皇子。
覃牧?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来昨夜夜闯霍府的痕迹照旧没有处置惩罚洁净啊,这不这么快就让别人找上门来了。
南尧芃刚洗漱完毕,青儿正在伺候他穿衣,看见侍卫急遽忙忙来报,青儿便一脸不兴奋的样子:“覃牧是什么人,从来没有听说过,难不成什么阿猫阿狗求见,二皇子都得去应付着吗!你们在外扼守,怎么连这点都不懂!把他轰走就行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来惊动二皇子!”
“这……”被青儿这么一说,来报的侍卫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青儿!”虽然南尧芃对青儿没有什么真情感,可他知道青儿一直都向着他,就是脾气太差,将旻月宫的人都冒犯泰半了,在这种时候他也欠好向她生机,便说到,“你也累了一宿了,一大早又起来伺候,想也乏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事情我自会处置惩罚!”
“可……”青儿照旧不依不饶。
“够了!”南尧芃大喝一声,像是要生机一样,但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失态,旋即放低声音说到,“退下吧!”
青儿见他似乎生气了,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不情不愿退下。
南尧芃付托侍卫去请覃牧进来,又付托身边丫鬟:“去叫厨房准备几个小菜,今早摆膳后院东华亭!”
“是。”那丫鬟正要退下,突然南尧芃叫住了她:“让师乐来东华亭伺候!”
“遵命。”
南尧芃没有延误,起身便赶往后院,覃牧的行动很快,现在已经在东华亭等着了。
师乐听到盼盼告诉她二皇子遣她去东华亭,虽然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可奈何她是丫鬟一个,怎么着也得遵守命令,也急遽来了后院。
她远远就看见东华亭内一人身着白衣,惬意独坐,这个陌生背影挺拔舒展,衣带在晨风的吹拂下轻飘,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她走到亭中向那人略施一礼:“令郎有礼。”
覃牧闻言转过身来,晤面前是一个丫鬟妆扮的女子,可也拱手施礼道:“女人有礼。”
师乐心想这人还真是儒雅有风度,并没有因为她是丫鬟就体现得趾高气扬,而是一副从容温和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是教养与风度,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覃牧兄!”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传来,师乐不用转头看也知道,南尧芃来了。
他虽然不认识覃牧,可也体现出一副热络接待的样子,至于原因嘛,各人都心知肚明,征兵名册上的“覃牧”两个大字,让南尧芃不得不重视眼前这小我私家!
二人坐定之后,丫鬟们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师乐在一旁为二人斟酒,趁着斟酒的当口,她对着南尧芃使了一个眼色,问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南尧芃虽然明白师乐的意思,可他面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是对着覃牧外交:“听说覃牧兄是年老贵寓门生,以前没有见过啊!”
太子门生?叫覃牧!
师乐在一旁听着,也或许明白了,原来这人就是在征兵名册上看到那人!
若他是覃牧,那这么一大早就赶来旻月宫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昨夜她与南尧芃闯霍府的事情被发现了?
“二皇子去东宫的次数甚少,不才也没有机缘可瞻仰二皇子天颜。”他从容不迫地说到,一看就是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
“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不知覃牧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南尧芃直入主题,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一边说着又不经意间喝了一口酒,体现得从容自然。
“我来……是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覃牧微微靠近南尧芃,用手中折扇一挡,在南尧芃耳边说出这样一句话。
“出路?”南尧芃装作不懂的样子,“覃牧兄在太子贵寓,难道还愁没有出路?这话可就折煞我了!”
覃牧起身望向亭外,天色澄明如洗,可他心里却百感交集。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仕途之人,谁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苟延残喘。”
南尧芃心中早就明白一切,定是覃牧知道太子私通外敌一事袒露,而征兵名册上签的却是他的名字,最后太子一定会将所有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所以他不得不早做计划!
“覃牧兄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一些!”
覃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殿下,我身为太子门生,他让我做的事情我怎敢不从,今日一早霍尚书就去了太子府,说密室被人闯了,恐事情败事,让太子早做决定!”
到现在,南尧芃终于能够确定,霍文晋跟太子就是一伙的,但他却并没有体现出任何的讶异,反而平静如常,依旧一杯一杯喝着桌上的酒。
“你等等……”师乐打岔道。
“你是说霍文晋去了太子府通报此事?”说这话时她不时用余光瞥了一下南尧芃,心想这人为何没发脾气?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啊!之前师乐在东宫指认霍文晋,南尧芃都一脸不行置信的样子,现在这么平静是怎么回事?
南尧芃心明如镜,师乐的小心思被他看在眼里,可他面上并没有体现出来,这个女人不是喜欢猜吗,那就让她猜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