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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未泯

第十三章 梅花开时百花败

天心未泯 三颗水星 2095 2020-04-06 07:43:09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停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张浩然觉得自己酿成了一根梅花树,扎根于万丈雪山的峭壁之上。高不外尺,筷子粗细。不能移动,不能说话,唯一能动的就是思想。虽不知为自己什么会酿成梅树。但孤身一人,做人与做树又有什么划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张浩然是这片天地唯一的生机。春去秋来,这里除了起风,就是下雪,白茫茫一片。

  不知几多岁月已往了,一根水桶粗细的巨大梅花树扣在峭壁之上。

  要不是张浩然天生知道知己是梅树,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假的,因为没有开过花。

  忍过了风吹,日晒,雪寒。在峭壁上默默吸收养分。一日日的忖量家人,可除了忖量,一根树又能干什么呢?可岁月偷走了他的回忆,徐徐的他忘记了他们的面容,记不起与他们发生的点点滴滴。张浩然畏惧极了,树枝摇摆想要将影象留住,可这些影象就像沙子,握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雪山之上,一根梅花树开满了梅花。那花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像琥铂或碧玉雕成,有点不染纤尘的雅致。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另有的绿如碧玉。梅花开或有早有迟,在同一颗梅树上,可以看到花开的种种形态。有的怕羞待放,粉红的花苞鲜嫩可爱;有的刚刚绽放。

  张浩然醒来一愣,开花了,他终于看到了色彩,不再是雪的白,夜的黑。

  凝视梅花,他看到了怙恃,妻子,红袖,绿柳,张守信……一个个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的人都成了梅花。有的慈祥,有的温柔,有的俏皮,另有癫狂憎恨。色彩交织,梅香扑鼻。

  这些影象他从没有失去过。

  树枝一抖,花瓣纷飞。雪山随处都是梅花,整个天的都是他的色彩。

  张浩然睁开双眼,一道光迸射而出。这是怎样的眼神,如婴儿的天真,如老朽的沧桑。如电亦如剑,亦如那棵梅花树。

  “这就是剑意吗?”张浩然声音沙哑,恰似忘记该怎么说话。

  竹简已没了神意,它本是凡俗,神异的只是老子的道,哪怕千年依然不朽。

  遵信城赵家。

  清晨,赵玄真正在青楼潇洒,正是东风自得时。突然被叫回抵家中,看到院落中的父亲不解道:“爹,你找孩儿什么事啊!”

  只见原本背对他的赵忠转过身来。赵玄真见到父亲脸上神情恐怖之极,心中一震,原来满脸喜色登时僵住了,张大了嘴,发不作声音。

  本围在赵忠身旁的下人让开身,露出赵忠身后的数具死尸。尸体乌黑,状如修罗,正是中了凝血散之毒。

  赵玄真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赵忠道:“他难道知道了……”

  赵忠无奈点了颔首。挥了挥手让下人处置惩罚好尸体,不要伸张此事。

  下人都离开后,赵玄真比了比抹脖子的行动道“不如将他先……”

  赵忠看着只知道逛青楼的儿子,失望之极。赵玄真醉宿青楼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城主府这么大消息赵忠怎么可能不知道?

  没想到张李两家早就是一伙的,亏我还想拉拢张家去搪塞李家。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赵玄真知道内情后慌了神,不知所措道。

  赵忠心中悲凉到了极点,但岂论怎样不成器终究照旧自己的儿子。道:“你收拾收拾从密道出去,在城中藏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就带着家财去投奔金佛寺吧。”

  “那爹你怎么办?”

  “爹必须拖住追兵,我不死,他们不会放心,否则都走不了”

  “爹……要走一起走”赵玄真抱着赵忠的腿,哭的像个孩子。

  赵忠扶起哭诉的儿子,也算有点慰藉。他就算有一万个欠好,有这一片孝心就够了。语重心长地对儿子强调道:“到了金佛寺找一户好人家的闺女,莫要断了我老赵家的香火;不要想着报仇,你斗不外他。”看着一脸恨意的儿子,哪里不知道他压根没听进去。

  而已,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当下回到自己房中收拾。看着一件件衣饰玩物,只觉这样舍不得,那件丢不下,竟打了老大两个包裹,

  兀自觉得留下工具太多,心想“这些宝物说不定自制了哪个王八蛋”。左手又取过案上一遵碧玉酒杯,这酒杯照旧抢夺过来的,深的赵玄真喜爱。

  背负包裹,来到赵忠房中。

  赵忠见了不禁可笑,说道:“你这是逃难,可不是搬迁,带这许多劳什子干嘛?”

  转而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想:“我们虽是武学世家,但儿子自小养尊处优,除了学过一些武功之外,跟寻常富朱紫家的纨裤子弟也没甚么划分,今日猝逢浩劫,仓皇应变,却也怪不得得他。”

  不由得爱怜之心,油然而生,说道:“我赵家外面工业甚多,不必携带太多物件。你只须多带些黄金银两,值钱的珠宝也带一些。此去坐禅山还怕路上讨饭么?包裹越轻越好,身上轻一两,行走便灵便一分。”

  赵玄真无奈,只得将包裹放下。

  赵忠将看着儿子进入密道,他知道这一眼即是永别。

  赵忠送走儿子,便在赵府逛了起来,看着这片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想到今夜事后……

  “而已,而已,只要玄真安好,些许钱财又算什么,可惜我没能早些想通,否则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赵忠回到大厅,横刀坐在门槛前等人来取项上人头。虎岁老,威犹存。

  白昼已往,金乌下山。

  上百黑衣人飞檐走壁进入赵府,见人就杀。一刀一个,恰似杀鸡宰牛一般简朴。

  赵忠听着生生惨叫声,熟悉的音容浮现在他脑海。此时双眼紧闭,面无心情,看不出喜怒。只有发抖的手显示着他的不平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为了玄真顺利离开,只能对不起你们了。”赵忠坚定的说道,恰似在对赵府死去的亡灵诉说,又恰似慰藉自己。

  纷歧会儿,惨叫声已经徐徐停了。

  院子中、屋顶上站的都是黑衣人。他们没有动手,恰似在等什么人。只是警惕地盯着赵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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