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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学要眇

第三十一章 不鼓不射

六学要眇 危余 2369 2020-04-15 22:10:36

  “我去叫竹荆办,趁着他没有离开右学宫黑暗让人随着他,只要他出了右学宫,狠狠敲他几棍,叫他头破血流。”

  时嵬不笑了,她觉察斋长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要,你别这么做。”

  见时嵬畏惧了,季伏微拍着她的头说,“逗你笑的,天子脚下,我敢做什么?”

  他虽然这样笑道,可时嵬总觉得他适才说的有鼻子有眼,基础不像是玩笑。

  “真的,斋长什么也不要做。”时嵬强调。

  带着面纱的女子转身走开,与此同时捧在胸前的双手也无力地放下了,赤红的手串在腕子边摇晃。

  “主子,别走这么快,当心摔着了。”宫女也脱下了宫服,换上了外面的衣饰。

  她不敢直呼殿下,怕被人听了去。

  简渠怒气冲冲地向司正走去,未到他们面前便一把扯下头上的飘纱斗笠高冠,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

  “杨大人。”宫女跑到他面前。

  司正撼佩撩衫欲行礼,眼见远处都是生员眷属,急急收了膜拜礼。

  “殿下,这可使不得,庶人怎可窥见帝女玉容。”弯腰捡起斗笠。

  “把册子给本宫。”

  “何物?”

  “纪录生员加入华林赛的册子。”

  “殿下,这可……”

  “不给本宫,本宫今日绝不会回去。”

  “这……”

  “在此。”另一位司算递上红单册。

  简渠指尖微动,众人只能看见她柔夷般的手指从一个个名字上掠过。

  她急躁地翻了一页又一页。

  最终停在季斐裕这个名字旁。

  “元幕、时嵬、赵青棋,是哪一个?”

  三位司正都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长得像女子一样的。”

  “殿下,微臣们并不知。”

  递红单册的司算又道,“他们都是四门学北斋二所的生员。”

  “四门学?”

  “伏微不是在国子学吗?”

  司算解释道,“国子学的上舍生有一些会被派去其他几学治理斋舍。”

  “你知道得不少,你说,那小我私家是谁?”简渠走到他面前。

  “回公主话,是看起来年纪很小的那个?”

  简渠点了颔首,“是,年纪应该在十五岁上下,个子和本宫差不多。”

  “微臣想,可能是这一位。”他指着时嵬的名字说。

  “时嵬?”

  “是,早就听闻四门学来了一位年岁颇小的生员,今岁只有十四。”

  “拿过来!”简渠对着司正怒道。

  司正惊骇,“微臣不知殿下要什么?”

  “本宫要看他何时出赛。”

  “殿下,万万不行。”杨大人已经可以预知今日殿下非要惹出些祸根。

  “放肆!你也敢教我做事。”

  “微臣不敢。”

  一番厮闹,终于拿到了出赛顺序。

  “何时进行二番射?”

  “就在当下。”

  “平射?”简渠问。

  “确是。”

  “行了,本宫知道了。”

  几个品官面面相觑,皆知简渠公主脾气欠好,又备受陛下痛爱,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轻易松口。

  简渠作为南魏帝女,三位拥有正式封号的公主中,只有她一个是嫡公主,乃是皇后所出。

  她自小眼中所见即是世间最美好的工具,也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该拥有最好的,最耀眼的。

  她是唯一一个敢骑在陛下脖子上玩闹的孩子,更是天下除了皇后以外最为尊贵的女子。

  所以,当季伏微这样的人入了她的眼,她也顺其自然以为,那一定就是未来陪伴在她身边的良人。

  不多时,司射至位,面向西边,对一众生员道,“弓矢既具,请射于诸君。”

  时嵬和其他几学的生员入场。

  身边有人向她笑道,“你这小个子,能拿起弓?”

  时嵬伸手试了试弓弦,没有在意他的话。

  “请诸君依次而射。”

  调笑时嵬的博士门生也正色不再玩笑。

  一列人依次举弓,整齐的行动在高台之上的执事眼中,如同依次翻来的水波。

  执事司礼跑来说,“出了些乱子。”

  “哦?何事?”

  执事司礼覆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场上诸生跃跃欲试。

  “不鼓不释。”司射道。

  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疑惑不已。

  “怎么回事?”

  “在下不清楚啊。”

  “如何会是不鼓不射?”

  ……

  原来这不鼓不射是第三番才会泛起的口令,三番射和前面两番平射最大的差异就是随着特定的鼓点释箭,早于鼓点前不行,晚于鼓点也是不行,纵然射中了靶心,没有跟上鼓点也是一筹不得。

  时嵬怔了一瞬,手中的弓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放下,眼中只有远处的目标。

  《蝉目》的鼓点击响。

  面向射生们的站台,一位司射举起了手中与人同高的压谱,射生们要在短时间内分辨特定鼓点所在,随着《蝉目》所有标注的特定鼓点放箭。

  时嵬从第一个鼓点看起,手中的弓沾了冷汗,喉间微痒,吞咽一口后目光未曾斜扫,全神贯注定在每一个节点,很快找出了所有的特定鼓点。

  第一行:“。。。。。。。,□□□□□□,。。。。。”

  第二行:“。。。。□□□□□□□□□□,。。。。。。。□□□□”

  第三行:“□□□□□□□,。。。。。。。。。,□□□”

  ……

  南阶亲眷席位上喧声不停,应该是平射的二番射此时竟然提早酿成了三番射,眼看自家的孩子有些手忙脚乱,眼睛都盯不外来曲谱。

  这一次不是赵青棋失误时短暂的笑场,没有几小我私家顾着笑,都在议论着是否要找执事一辩。

  引弓不急,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是为稳,调其气息,抚其心志,是为静。

  时嵬总算明白了些许,其实元幕和她解释这句话,她也并不能完全理解,非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亲身体会到了四面如山石崩乱的困顿和不安,才气理解稳和静对于射的意义。她轻声和着鼓声低唱。

  “征雁无蝉,楼高接天。”

  “幽篁逾静,临风无眠。”

  “西陆低鸣,南冠思侵。”

  “咻——”

  “玉翼为重,千钧为轻。”

  “泥而不泽,脱于浊秽。”

  “咻——”

  赵青棋吁了口气,“怎么样,我说的吧,那小子机敏得很,不用担忧。”

  “华林这样的盛事也能堕落,真是一群老眼昏花的玩意儿。”

  只季伏微一人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眼睛追随赛场上那个身影,一举一放,一松一弛,一捭一阖。

  “二番射顿场,算筹集点。”

  “报获。”

  “国子学东斋,二番一射,六筹,二番二射,七筹,二番三射,八筹,二番四射,八筹,二番五射七筹……”

  “国子学南斋一所,二番一射,八筹,二番二射,八筹,二番三射,七筹,二番四射,九筹,二番五射,八筹……”

  ……

  “四门学西斋,二番一射,五筹,二番二射,四筹,二番三射,七筹……”

  “四门学北斋二所,二番一射,五筹,二番二射,六筹,二番三射,八筹,二番四射,五筹,二番五射,四筹,二番六射,七筹……”

  ……

  司射又道,“算学南斋二所不中三箭,请酒。”

  于是筹点第一的国子学南斋一所便上前。

  “请胜者为不胜者酌酒。”

  “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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