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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悟梦

三十四、被遗弃的“温八叉”与“李长吉”

红楼悟梦 寒隽 5015 2020-03-31 15:36:07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提出了“红楼梦是源于楚辞的一部文学巨著”的

  看法。对此,一些读者持怀疑态度,但是如果仔细阅读,就会发现,关于

  “虎兕”以及“一从二令三人木”的解释又是如此的合理、明确。可以说,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事实。

   屈原的《九歌》《离骚》原本是祭祀神的诗歌,但很明显,曹雪芹塑造红楼十二钗的大部门创作灵感却来自于这十二篇诗歌。随着“虎兕”以及“一从二令三人木”的谜底被一一揭开,红楼梦与楚辞的更多关联逐渐浮出水面……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有文字:“我又不希罕那功名,不为世人观阅赞美,

  何须不远师楚人之《狂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等法,或杂参单句,或偶成短联,或用实典,或设譬寓,随意所之,信笔而去,喜则以文为戏,悲则以言志痛,辞达意尽为止,何须若世俗之拘拘于方寸之间哉。”我已经在之前的文章中分析了《离骚》是凤姐形象的起源地,作者费尽心血设计的“一从二令三人木”的谜团,也被我们读懂。而且,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大人先生传》的作者阮籍正是第二回《正邪两赋》中元春的影子(详见文章《正邪两赋之一》),反映了她在宫中的“矛盾、苦闷”,和对真正的自由与逍遥的渴望。而其中的《枯树》显然就是南北朝庾信的《枯树赋》,作者借《续晋阳秋》和《世说新语》所记两则晋人殷仲文、桓温对树兴叹的故事,演绎搪塞,借说树的荣枯,抒写自己对家乡的忖量之情。这无疑又是《正邪两赋》中李纨的影子——桓温(详见

  文章《正邪两赋之二》)。说到这里,各人会想到第四回作者对李纨的刻画语:“槁木死灰”,正合这里的“枯树”。

   不仅如此,《枯树赋》另有其他妙用,其中有句:“桂何事而销亡,桐作甚而半死”,正合“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家乡”——害死了香菱的金桂,及欺辱尤二姐的秋桐。很明显,《枯树赋》也是作者在写作中经常阅读的词赋。就在“枯树”二字泛起的前一回——七十七回有文字:“这阶下好好的一株海棠花,竟无故死了半边,我就知有异事,果真应在他身上”,《枯树》写在这里,显然也是作者对上文的照应。

   由于《芙蓉女儿诔》实际是诔黛玉的,(第七十九回:“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庚辰本此处有两条双行夹批:“又当知虽诔晴雯而又实诔黛玉也。奇幻至此!若云必因晴雯诔,则呆之至矣。”,“观此句便知诔文实不为晴雯而作也”)。我们又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狂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芙蓉女儿诔》白乐天《长恨歌》等十篇文采精华,仍然是十二钗的影子!

   这时又有人会说太牵强了,仅十篇呀。简直,这正是《红楼梦》的悲

  哀,作者辛辛苦苦创作的作品,经过数代人的过录、誊录、再过录、再誊录,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在重复查找资料之后,我终于发现,在第七十八回的“或拟白乐天《长恨歌》”之前,竟然另有“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李长吉《会稽歌》”的文字。如果加上这两篇,又恰好是十二篇,完全切合我们的推测。可是,作者的原稿中究竟有没有“温八叉”和“李长吉”呢?

   我们知道,在古代,对于这样一部在其时来说是很大规模的文学作品,在过录与誊录中,由于过录、誊录者自己水平所限,遗漏和差错是经常的、在所难免的。但过录者与誊录者自己加写文字的情况并不多,尤其是在这里,由于有了《长恨歌》的存在,誊录者再凭空加上温八叉和李长吉的可能性太小了,二者显然是作者的原创。

   这就牵扯到版本学了,在目前可以参照的抄本中(除了没有七十八回

  的本子),能够采样的共有七种,划分是:

   戚序本文字:“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古词;或拟白乐天《长恨歌》”。

   列藏本文字:“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李长老《会稽歌》”;“或拟白乐天《长恨歌》”。

   蒙本文字:“或拟温八人《击瓯歌》;或拟古词;或拟白乐天《长恨

  歌》”。

   有正本文字:“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古词;或拟白乐天《长恨

  歌》”。

   甲辰本文字:“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李长吉《会稽歌》;或拟白乐天《长恨歌》”。

   红楼梦稿本文字:“或拟李长吉《会稽歌》;或拟白乐天《长恨歌》”。

   庚辰本文字:“或拟白乐天《长恨歌》”。

   我们发现这些抄本或影印本的这段文字中,有下列特征:1.除了庚辰本,各本中都有“温八叉”,尽管在蒙本里“温八叉”酿成了“温八人”。

  2.其中,列藏本、甲辰本和红楼梦稿本都有“李长吉”,尽管列藏本把“李长吉”错抄成了“李长老”。3.可能“温八叉”与“李长吉”是在抄书、过录历程中被误认为是无关紧要、重复表达而被删了。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这十二个要害词绝非平常之笔,它无疑是在隐喻十二钗的命运沉浮。下面,我们来逐一分析:

   除了《离骚》《枯树》《大人先生传》和《芙蓉女儿诔》划分指向凤姐、李纨、元春和黛玉外,最明显的是《长恨歌》对宝钗的隐喻以及温八叉《击瓯歌》对迎春的隐喻。(详见文章《正邪两赋之一》)

   红楼梦中,拿杨贵妃来比喻宝钗的文字许多,第二十七回的“滴翠亭

  杨妃戏彩蝶”和第三十回的一段文字:“宝玉听说,自己由不得脸上没意思,只得又搭讪笑道:‘怪不得他们拿姐姐比杨妃,原来也体丰怯热。’宝钗听说,不由的震怒,待要怎样,又欠好怎样。回思了一回,脸红起来,便冷笑了两声,说道:‘我倒象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杨国忠的!’”

   《问难》是“诘问驳辩”的意思。《东观汉记贾宗传》:“上美宗既有武节,又兼经术,每晏会,令与当世大儒司徒丁鸿问难经传”。《晋书苻坚载记上》:“问难五经,博士多不能对”。问难是释教的常用语,显然是影射厥后出家的惜春。引用在这里,正是惜春对家族所作所为愤愤不平的心理写照(第七十四回“矢孤僻杜绝宁国府”)。

   《秋水》是庄子的代表作,作者以超现实的想像,塑造了一个自满自

  足但在事实的教育下又提高了认识的河神形象。《秋水》中充满了如“至

  精无形,至大不行围”的哲理。正合第十三回秦可卿给凤姐托梦的情节,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时来运转,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常保的”,“盛筵必散”)暗喻贾府之败。关于《秋水》的主人公河伯(冯夷),另有他与宓妃、大羿之间的三角恋爱,正是秦可卿“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宿孽总因情”的写照。曹植与宓妃的转世人物——甄妃(甄洛)有《感甄赋》的故事,而曹植又恰恰是曹雪芹的祖先,《秋水》用在这里也就屡见不鲜了(详见拙文“红楼梦的甄与贾”)。

   《狂言》初看似乎选自宋濂的《宋文宪集》,是描写战国时候好说假话、天南地北的尊卢沙。其实应当是宋玉的《狂言赋》,写楚襄王与唐勒、景差、宋玉在“阳云之台”的一番对话。楚襄王说:“能为寡人狂言者上座。”唐勒就说:“壮士愤兮绝天维,北斗戾兮太山夷。”景差说:“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锯牙云,甚大,吐舌万里唾一世。”都说得够大的,却远不及宋玉。他说:“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耿倚天外。”又说:“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跋越九州,无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行长。据地?分天,迫不得仰。”这个《狂言赋》可不简朴,虽然不是在说几小我私家吹大

  牛。它寓意深远,既表达了叱咤风云、无所忌惮的豪爽情怀,又表达了适可而止、矫枉过正的内敛品格。十二钗中只有湘云切合这样的情怀。只有她能在第四十九回“割腥啖膻”,也只有她才气在第六十二回“醉眠芍药裀”。

   四十九回有文字:“湘云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骚’,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正是她“狂言秀口”的写照。

   李长吉即李贺,七岁就能作诗。世人称他“诗尚奇诡,绝去畦径,其时无能效者”。他的诗作想象富厚,立意新奇,构想精巧,用词美丽,也有伤情感绪的流露,有较高的艺术价值。第四十二回,有刘姥姥的话:“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寿百岁。日后大了,各人立室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一定是遇难成祥,转败为功,却从这‘巧’字上来”。这是为巧姐起名字的要害笔墨,各人会发现,“长寿百岁”“转败为功”二词,正合李长吉的名字。

   他的作品《还自会稽歌》:

   野粉椒壁黄,湿萤满梁殿。

   台城应教人,秋衾梦铜辇。

   吴霜点归鬓,身与塘蒲晚。

   脉脉辞金鱼,羁臣守迍贱。

   正是关于巧姐“荒村野店纺绩”的判词的写照。

   下面只剩下了《九辩》和《招魂》,它们划分对应探春和妙玉,这也是此处影射的精华,由于这两篇辞赋篇幅较长,洋洋洒洒,给了我们更大的空间来领略《红楼梦》立意之精髓。

   《九辩》前两句:“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

  兮,若在远行。爬山领水兮,送将归”。其中的“悲哉秋之为气也”,正合探春所居住的“秋爽斋”,“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与后面“贫士失职而志不平”,正合探春判词中的“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憭栗兮,若在远行。爬山领水兮,送将归”,与后面“去乡离家兮徕远客”,正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一帆风雨路三千”——探春的远嫁。

   后文中多处都有“凤”“凤凰”泛起,说明了探春丈夫身份的特殊。正

  合了六十三回的文字:“得此签者,必得贵婿”,“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但从厥后的“恐溘死不得见乎阳春”来看,探春也是薄命的结局。

   那《招魂》就只能是影射妙玉了。我在之前的文章中指出了妙玉的天界身份就是警幻,在这里获得了进一步的证实。

   《招魂》: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灵魂离散,汝筮予之。”

   巫阳对曰:“掌梦。上帝其难从。若必筮予之,恐後之谢,不能复用巫

  阳焉。”

   乃下招曰:魂兮归来!

   一个“朕”字凸显了妙玉的特殊身份,她的生活原型显然与皇宫有极

  大关系,否则怎能有那么多的珍宝。(四十一回:“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后文中另有一句“室中之观,多珍怪些”,也是指向了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中,妙玉款待众人所用的珍宝。

   “牵于俗而芜秽”,正合她“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的判词。

   “有人在下,我欲辅之。灵魂离散,汝筮予之”,正合了书中第五回作者关于警幻的描写:“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梦)。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凡间之女怨男痴”。恐怕“巫阳”,就是警幻仙的由来,“有人在下,我欲辅之”,体现了她身份的尊贵。这里的“掌梦”二字,正是“红楼梦”的由来。

   “翡翠珠被,烂齐光些”,正合第五回中关于警幻相貌的描写:“珠翠之辉辉兮”。最明显的是“蛾眉曼睩”一句,正对警幻相貌:“蛾眉颦笑兮”。

   “光风转蕙,泛崇兰些”,正合十七回中来宾为怡红院的题字:“崇光泛彩”,由于后面有文字“宝玉也道:‘妙极。’又叹:‘只是可惜了’”以及“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方两全其妙”,这正是妙玉的名字(“红香绿玉”“两全其妙”)和“王孙令郎叹无缘”(可惜了)的判词的由来。

   至此,我们了解了这十二个要害词与十二钗的映射关系。现在我们才

   明白,七十八回贾环、贾兰、宝玉作的三首《姽婳词》,原来是要到达抛砖引玉的效果。宋玉《神女赋》:“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婳於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姽婳”作为一个赞美女性的妙词,虽然是对十二钗的总括。

   我们又要感伤曹雪芹十年辛苦换来的非氛樟鲜,真是“字字看来皆是

  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通过七十八回的这两段文字(“或拟”后和“等法”前),对各本文字与原稿的接近水平进行一下比力,这样可以大致推断出他们过录誊录的先后。①戚本中把《九辩》误抄为《九转》,《问难》误为《问观》而且缺少《狂言》,蒙本与此基底细同,只不外是有《狂言》,但误为《人言》,温八叉误为温八人。有正本也是如此,差异的是把《狂言》搞成了“楚人之言”。因此,戚本、蒙本过录自同一个或至少有一个相同的底本(都没有李长吉),蒙本应早于戚本。②各本中以甲辰本最接近原稿,因而甲辰本是个高水平的校本。其次是列藏本,仅错了个李长吉(误作李长老)。但从李长吉(误作李长老),《枯树》(误为《枯枝》),和《问难》(误为《问谁》),的错误来看,列藏本誊录者的水平有限。红楼梦稿本(错在《九转》和《问观》,也没有温八叉)有李长吉。因此,红楼梦稿本简直是一个百纳本。③庚辰本所过录的应当不止一个底本或是经过了大量修订。不仅丢了温八叉和李长吉,还把《九辩》误抄为《九树》,把《枯树》误为《苦树》,但《问难》却对了,显然是作了大量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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