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剑派的门生们从酒楼中鱼贯而出,李正携着毛毛跟在队伍的后方,风雪已停,但仍然十分严寒。
毛毛大哭时流下的泪水黏在脸颊上,现在已结成了薄薄的冰,李正给她擦拭掉,一个女门生见状,来到了李正的面前。
“这位兄弟,如何称谓?”声音悦耳清朗,比那冷千君阴酸刻薄的声音好听万倍。
“我叫李正,她叫毛毛。”
毛毛警觉地看着眼前的门生,并未说话。
女门生从怀中摸出两颗药丸,递给李正,说道:
“此处距我天问山庄另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这是避风丹,可驱寒护心,你们服下吧。”
李正接过,与毛毛服下,很快,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受用,李正刚要致谢,那女门生已经回到队伍中。
李正很少与修行之人打交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急遽间便问道:
“姐姐如何称谓?”
此举引发了一阵哄笑,门生们开始起哄。
“呦,看到没,有人叫你姐姐啦。”
“这兄弟在开玩笑吧,哪有七八十岁的姐姐,哈哈。”
李正瞬间领悟,这些修行之人,从外貌基础看不出实际年龄,这位美意的女门生,可能已经七老八十了。
那女子对于师兄弟们的挖苦并不放在心上,温柔地回应道:
“我叫李元英,你叫我元英就好。”
这次商谈挫了冷千君的锐气,各人心情格外的好,于是纷纷喊道“元英姐姐好”,卓特殊听到门生们的召唤声,也是不觉莞尔。
李正就尴尬了,只能老老实实跟在队伍后面,但内心很温暖。
在这严酷的北境之地,另有这样一群人,可以如此开心地笑着。
一路跋涉,李正并未看到“御剑航行”这样的场景,让他颇感意外,临近天问山庄,一座气派的大门渐入眼帘,高高耸立,造型别致。
两个长剑形状的巨大石刻插在地上,又有一把剑型巨石横置于上方,剑身上刻有两个张扬的大字——天问。
穿过大门,便能看到山庄的内景,这天问山庄靠着一座百米高的丘陵制作,或许千余间衡宇,犬牙交织地漫衍在山丘中,形成一个圆弧型的聚落。
中间有一条玉石铺成的门路直通到丘陵的最高点,那里修建了一个最大的宫殿,想来是掌门居住的地方。
很快便有人来给李正和毛毛部署了食宿,酒楼发生的事情传遍了天问剑派,门生们对李正很是敬重,言谈之中均是赞赏之意。
然而,李正只觉得内心发苦,虽然天问剑派收留了他和毛毛,但三两句赞赏并不能解了身上的剧毒。
在享受过食物与热水澡之后,李正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毛毛进到山庄之后,险些不说话,加上一头利落的短发,天问派的门生们愣是没发现毛毛是个女孩,便给李正和毛毛部署了一间房。
这是李正与毛毛的约定,在外流浪时,女孩更难生存,所以尽量不说话,脸上抹黑,削去长发,当做李正的弟弟。
有专门狩猎女童的妖怪,把女孩子卖到千叶城的酒楼中换取金元,李正就是在酒楼的后厨偷工具吃时,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毛毛,拼尽全力把她救了出来,今后便一起流浪。
几百个日夜,在破庙或草垛中,毛毛蜷缩在李正的怀里安然入睡,已成一种习惯。
夜晚,戌时。
李正来到屋外,瞥见毛毛正盯着不远处练剑的门生,看的极为入神。
放眼望已往,山庄中央巨大的广场上,有不少门生在切磋剑技,铁剑相击声不停传来,伴有绚丽的波纹,想来是因为剑招中蕴含了灵力。
毛毛拉住李正的手,说道:“哥哥,我们也学剑法好欠好?打败那个坏人,把解药夺回来。”
李正轻抚毛毛的小脑袋,她已经长到自己的脖子处这般高了,现在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好呀,我去求卓特殊掌门,让他教咱们剑法,把那个冷千君打的屁滚尿流,跪下来叫爷爷。”
嘴上这么说,可李正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进入天问山庄后,门生们告诉他,向他下毒那妖将是罗刹天帝江妖王的部下冷千君,杀人无数,罪不容诛,其实力大致是五品巅峰的水平。
自己区区一介平民,怎么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内逾越五品修为呢,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思绪未停,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样的,李正兄弟,有志气!”
来人正是李元英姐姐,现在换上了便装,在月光之下更显出女性的靓丽模样,但一想到她年事已高,李正便没了多余的想法。
“元英姐姐这么晚来有何事?”
“掌门有请,你随我来天问殿。”
天问殿?预计是白昼看到的那座最大的宫殿了。
李正安置好毛毛,随着元英拾级而上,朝着山顶的天问殿走去,一路无话,只是几千级台阶走下来,稍有些气喘。
“你的身体素质算好的了,这千级台阶有阵法加持,普通人爬上来,预计已经累倒了,你只是有些气喘,有这种基础,练剑法不是难事。”
李正惊愕,他前世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身体素质算不上好,难道是五年的乞讨生涯,不知不觉间锻炼了身体素质……
到了山顶,抬头看见天问殿的牌匾,殿中卓特殊掌门正背对着自己站立,看来已经等了一会,李元英告退后,李正快速步入殿中。
相互问候之后落座,李正不敢太过审察殿中的物件,怕冒犯了山庄的规则。
“你不必拘谨,我邀你来天问殿,自然没有把你当外人,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你加入我天问剑派学习剑法,三个月后,在奔流大会上,向那冷千君拿回解药,你可愿意?”
“愿意,虽然愿意,掌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李正激动地站了起来,但其中的难处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以我这种天分,三个月的时间,能打败那冷千君吗?”
卓特殊哈哈大笑起来,不加掩饰地说道:“绝无这种可能。”
李正满脸黑线,心情凌乱,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卓特殊站起身来,正色道:
“有些事情你恐怕不知道,自开战以来,我们六大派与罗刹天的谈判就未曾停止,只是双方的首脑都不出头,所以没有实际进展。”
“三个月后的奔流大会,将决定千叶城的归属,也决定了红尘天的未来。”
“那冷千君是帝江妖王的部下,所以,你还要打败帝江才气拿到解药。”
“而能打败帝江的,红尘天中普遍认为只有真华门的掌门空我禅师了,他老人家目前在闭关,会在奔流大会当日出关。”
李正听完,立刻明白了其中要害之处,自己能不能拿到解药,其实要看红尘天是否能在奔流大会上击败罗刹天的妖王,换句话说,自己的命运仍然掌握在他人手里。
卓特殊看到李正的心情,已知他心中了然,继而说道:
“不外,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卓特殊会为你讨个公正,届时我会亲自挑战帝江,为你拿回解药!”
卓特殊说这话时,心情激怒,一掌拍在了茶桌上,一只白色茶盖掉到了地砖上,摔成了两瓣。
李正明白卓掌门这话说的极有分量,简直是拿命去博解药,两世为人让李正晓得,自己与卓特殊非亲非故,卓掌门没有理由为他做到这种份上。
“敢问卓掌门,我何德何能承您这么大情分?”李正小心翼翼地问道。
卓特殊转过身来,看向李正,神情稍有缓和,说道:
“在百年前,我天问剑派是红尘天第一大派,只是我师祖宴采子无故失踪,导致剑法失传,到我师傅这一代,更是有剑技遗失,所以才日渐没落,那五大派便逐渐疏离我们,如今我成为了掌门。”
卓特殊顿了顿,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色彩,接着有力地说道:
“誓要重振我天问剑威,成为红尘天第一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