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偏执（三）

　　烤肉的原料送来时，吴越领着程思邈从货架上取来了许多工具，酱料、小菜儿、水果一字排地放在桌子上。

　　程苒一边回微信一边看着，下午孙老师找她谈了很久，吴越站在劈面走廊等她，说没什么事儿是吃解决不了的，先吃，吃饱了吃爽了才有力气去打“怪兽”。

　　程思邈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葱花在油碟里起起伏伏，她脸转向吴越，眨眨眼，笑嘻嘻说道：“谢越哥请吃烤肉！！”

　　“别谢我，谢你姐吧。”

　　 我请你姐用饭，你凑什么热闹？没眼力见～

　　谢夫人端着牛奶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

　　谢明堂拉开门，叫了声妈妈。看到儿子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谢夫人心疼道：“十一点了，妈妈热了牛奶，喝完早点睡。”

　　“谢谢妈！”谢明堂接过牛奶，喝得有点急，大有一口干完的架势。

　　谢夫人侧身，看到房里的电脑还开着，虽然看不懂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儿子越发严重黑圆圈与它脱不了关连。

　　谢夫人碰了下儿子的头发，轻声说道：“堂堂，妈妈不在乎你结果优劣的，只担忧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不要熬夜了，好欠好？”

　　转到五中，她儿子确实比之前过得开心，但压力也是与日俱增的，她看群里家长讨论，画风基本上是孩子为了结果，经常学到一两点。

　　废钢厂事后，他原来失眠症就很厉害，照这样熬下去，谢夫人担忧早晚会出岔子。

　　“妈~我在学校天天打球，身体好着呢！”谢明堂主动抱住妈妈，想着明天是不是……在家吃完早餐再去学校？

　　“如果在学校住的不习惯，就搬回来，妈妈可以在家照顾你。”

　　当初搬到学校宿舍，除了能让他能和同学多些相处，也为了他不用每天来回跑。

　　可学校，哪有家里好？

　　谢明堂：“我喜欢住校的，每周也会回家陪您用饭。”

　　第二天，他在家吃完早饭，载着谢萌一起上学。

　　谢萌转到了五中初中部，偶尔会来找他吃午饭，或者一起回家，可自从被追他的女生知道后，总有人用零食行贿她，让她资助把情书带给他。

　　充当过频频邮递员，谢萌就不愿帮这种忙了，因为他基础不会去看那些信。

　　晚自习结束，谢明堂想去篮球场搓两把，问吴越去不去？

　　“今天不打了，手机网速太垃圾，我得赶回去看湖人队与勇士的角逐回放。”两人在岔路口分手，谢明堂单手勾起球，穿过了夜晚的林荫道。

　　黄石背着书包，左手食指扣着皮带子，把脚下的小碎石子踢来踢去。他第一次见到程苒的时候，她就是站在路边踢石子，枯燥的脚下运动，却踢出几分很有趣的样子。

　　厥后，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养成了等人或者无聊踢石子的习惯。

　　宋玉从斜坡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沓画纸，气喘吁吁道：“烦死了，老师又拖堂……黄石你等很久了吗？”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嘴角激荡起一圈笑意，随即又变得浅淡。

　　“我说了一定来嘛，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啊？还非得约在招蚊子的操场，你快点说，我还想回去敷面膜呢？”看到路灯下嗡嗡乱飞的幺蛾，她往退却了两步。

　　“宋玉，那个账号我要注销了。”AK-女王喵账号简直是他的，可账号和密码一直在宋玉手里，他前一阵子才发现，自己许多作品竟被宋玉贴到了网站上，而且粉丝已经过万。

　　也总算知道，她偶尔接到立牌或者卡片都是从哪里来的。

　　宋玉脸上的笑收了几分，明知故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注销？”

　　黄石也不急于回覆，看着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续起了长发，开始学画眼线，变得爱妆扮起来。

　　模糊间，那个黑不溜秋的假小子，已经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对了，宋玉上个月已经过完了18岁生日。

　　宋玉见他不说话，惊骇又不耐烦喊了他的名字。

　　“那些画，有几多是你自己画的，又有几多是临摹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贴吧的那篇帖子，他虽然没见过原稿，但他了解宋玉，女生的嫉妒就像一根毒刺。

　　他不是第一次领教。

　　七岁那年，宋玉喜欢上前桌女生书包上的小挂坠，可惜那买不到，她又很喜欢，于是趁各人没在教室的时候，把挂坠拿走了，把小配饰拆得七零八碎，自己编绳，做成了手链。

　　但偷来的工具，再怎么变来换取都不是自己的，那些隐藏的小心思总会被人发现。

　　“黄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玉脸色越举事看。

　　他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的，可宋玉装聋作哑地功夫显然进化了，“说程苒抄袭的那些画，是你临摹的吧。”既然如此，那就爽性挑明。

　　少年站在一片阴影里，黄石看到人的时候，吓了一跳，“是你。”

　　“给你一个选择，删图，致歉！”

　　自从爆出帖子事件后，程思邈总拉她出来逛夜市。

　　程思邈拿着羊肉串，边吃边盯着旁边摊位上的小物件，“程苒，我想要这个，给我买。”她指着一个水晶球音乐盒，对程苒说。

　　挑来挑去，程思邈最后挑了一个旋转木马的水晶球，她拿在手里摇了两下，漫天飞雪世界里，那匹小白马慢悠悠地旋转。

　　她贴近看，发现里面另有细细的，金光闪闪的小细粉，玩得更开心了。

　　“以前，求你请我吃包辣条都不愿，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程苒，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程思邈咬着串，另一只手里提着刚买的水晶球。

　　程苒：“你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止是以前，现在买辣条也不行。”

　　两人逛了一路，没看上其他值得买的工具，程思邈挤进街头杂耍的人群里。

　　程苒站在人群外围，她手机响了起来，是安小小的电话，穿过喧华地夜市，她走到劈面小广场。

　　划开接听键，“喂~小小。”

　　安小小盘腿坐在床上，十指翻飞敲击着键盘——

　　对着开免提的手机说：“苒苒，你快去五中的贴吧，有个”孤影照清流”的人在那条帖子下面回复了，具体内容……哎呀……你快去看，我在你微博下面帮你怼那帮脑残粉吶！”

　　进入贴吧，果真看到了那条致歉帖。

　　帖子写道：一直很喜欢“星霜荏苒”的画风，所以临摹了她不少作品，擅自贴到网站没有标明原作者出处，给各人带来的误会深表歉意，克日起，AK-女王喵账号停止使用，所有作品也会全部删除。

　　退出前，她往下滑，又次看到了爆出谢明堂吸烟打架的帖子。五中贴吧一二条，一个是她，另一个是谢明堂。

　　她又去微博看了看，没想到几十个粉丝的账号，现在已经涨到五千。而她最新的博文评论区也已经过百，评论区画风也从最开始的讥笑、藐视、恶言相向酿成了拥趸和崇敬。

　　八班级群里，也有不少同学在讨论这件事，她窥屏了一阵，什么都没说，把手机放进口袋，回到劈面继续陪程思邈逛夜市。

　　抄袭风浪事后，角逐主办方将属于她的奖状寄到了学校。

　　期间，程宝国和姜秋来了一次学校。

　　会客室里，两人差点因为一桩小事掐起来，幸亏相互都是要面子的人，也没闹多大，但就程苒不再学画画的事告竣统一战线。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程苒欣然接受。

　　放弃学画画，谈算不上结束，也算是另一个开始，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让她和姜秋的关系有所缓和。

　　北滨公园里，林荫长椅上。

　　汤圆摊平胖出褶子的身体，冲旁边的少年喵喵叫，还摇了两下尾巴。谢明堂睁开眼睛，扯下一个耳机，把音量调小，笑着放在汤圆的耳边，“一起听。”

　　汤圆伸爪子，搭在他大腿上，惬意极了。

　　舟录再次找上谢明堂时，他允许了加入校队的事，但提了个条件。。

　　“谢同学，这都高三了，高三了！！”老冯叉着腰，指着谢明堂，气得牙痒痒，“你去也参赛也就而已，还拉上吴越一起，简直厮闹！”

　　“你能考几多分？吴越能考几多分？”他从旁边抽出吴越的卷子，看到上面充满了圈圈叉叉，差点没气背已往——

　　说得嘴巴都干了，他灌了口茶，又继续道：“你看看，这也就稍微提一下难度，他就考成这品德，说明什么？”

　　“说明他需要补的地方还许多，老师不是阻挡你们加入这种为校争光的事情，但也分个轻重缓急啊，篮球角逐耗时耗力，你放眼望去……哪个高三会分心去搞这个？”

　　发完一通牢骚，老冯泄气的挥了挥手，让谢明堂叫吴越来一趟办公室。

　　谢明堂从后门进来，张驰坐在他位置上跟吴越聊闲——

　　两人拿着篮球比划，看样子正回味着昨晚湖人对勇士的角逐。

　　张驰食指转球，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做了个空中投篮的姿势，“我科干拔起跳，后仰脱手，你再回防也只能配上犯规了！简直屌/炸/天！”

　　“吴越，冯老师让你去班主任找他。”谢明堂的声音插进来，他把卷子放到桌子上。

　　“喂~学霸！不会是我去打球那事儿吧？”吴越话刚落下，就看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数学结果，整个身体都哆嗦了一下，一腔热血被兜头的冷水浇了个透。

　　他心里直呼：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