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温柔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夏天，可还未到三伏天，W城的温度就跟蒸笼似的。

　　谢萌脑门生了一圈痱子，红肿的很明显，谢夫人向学校请了天假。在家无聊的谢小萌，给哥哥发微信。

　　萌萌：“堂堂，我想吃西瓜！”

　　萌萌：“还想吃茶叔叔家的双皮奶。”

　　萌萌：“加葡萄干的那种。”

　　看到微信时，谢明堂还没有上课，他一边爬楼梯，一边拨通家里的座机，很快电话被接起，“除了西瓜和双皮奶，还想吃什么？”谢明堂问。

　　“还想吃炸鸡柳，堂堂，可以吗？”谢萌小心翼翼地开口。

　　“可以，但只能吃哥哥做的。”外面的油不洁净，谢明堂担忧她又跟上回一样上吐下泻。

　　“好。”谢萌将听筒换到另一只耳朵，又软软的叫了声哥哥，“妈妈前在冰箱里放了红豆沙，饿了就去吃一点。”

　　又跟谢萌嘱咐了几句，听着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嘟嘟声，谢明堂才放下手机。

　　收拾完画板，程苒从另一面地走出来，宋玉恰好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程苒，天哪！刚那人的声音好温柔！好想知道是谁~”可惜她脸皮薄。

　　是只有对妹妹说话时，才会这么温柔的谢明堂，但她不想告诉别人。程苒狐疑地问：“你不是睡着了吗？”

　　顶楼阴面，有风，比教室凉快不知几多倍，明明是宋玉约她一起来顶楼画画，可没多久宋玉就枕风而眠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都酥了，哪儿还能睡得着！”宋玉捅捅她胳膊，“你有看到那人的脸吗？”

　　程苒：“没有！”

　　“哎~好吧。”宋玉蹲地上，继续收拾自己的工具，她突然仰头，问程苒：“对了，颜料都买完了，你现在不用去砂锅居打工了吧？”

　　“嗯，不用去了。”程苒蹲下来，帮她一起捡地上的工具。

　　“那放学一起走啊！”吴越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但为了托付她陪程苒放学，又是塞券又是红包的，搞得宋玉怪欠美意思的。

　　程苒路过八班教室门口时，看到吴越桌上空空如也，旁边的谢明堂歪着头在写作业，下颚线条柔和，抿着嘴，目光十分专注。

　　放学后，宋玉站在门口等她。

　　“饿死了，我们先去四周吃点工具再回家吧~。”

　　宋玉说的四周，就是学校的后街，从学校后门走出去的一条巷子里，里面有不少摊位和店肆，她之前和安小小去过频频，但据说最近不怎么……太平。

　　程苒缄默沉静了几秒，点颔首，“得等我一会儿，之前允许了帮小小值日。”

　　“啧啧啧~她又去找盛放了啊！这俩人不会要成吧。”宋玉靠在门框边，钥匙扣在指尖转得飞快。

　　两小我私家下楼梯时，谢明堂正抱着一沓作业往上走，楼梯间里，程苒往左让他先走，结果对方跟她反映一样，重复避让两次后，她一不小心撞进了谢明堂怀里。

　　结果就是，他伸手扶住了程苒，作业本撒了一地。

　　“程苒——”宋玉惊呼，已来不及抓住她的手。

　　“小心！”接住向下倾的身体，谢明堂急促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两人靠得很近，程苒尴尬地从他怀里出来。

　　“谢谢！”程苒连忙低下头去，“我帮你捡。”

　　柔软的触感瞬间消失，谢明堂淡定收回手，蹲下一起捡散落的作业本。

　　余光里，他看见程苒的耳垂是粉红色的。

　　捡起最后一本，恰好的谢明堂的，程苒递给了已往。

　　“他的字，真悦目。”程苒心里想。

　　放学后的五中，随处都是湿漉漉的。园丁在给绿化带浇水，同学们舞着拖把、扫帚在各自班级划分的区域扫除卫生，程苒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往下。

　　“程苒？”宋玉喊了程苒两声，她才迷茫地转身，“你在叫我？”

　　“叫你好几遍了，想什么呢？”宋玉嘴角弯起来，脑袋往后仰，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不会……在想谢明堂吧~嗯哼！”

　　程苒感受脸又有点热了，她简直是在想谢明堂，想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有那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你还吃不吃工具？”程苒瞪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往前走，

　　宋玉追上人，两眼放精光，“程苒，你不会是喜欢上了谢明堂吧？”

　　程苒哭笑不得，“撞一下就喜欢，你乱说八道什么啊？”

　　宋玉左右摇晃着食指，“NONO～本小姐是有依据的，你看，吴越追了你一点多，你连好人卡都懒得发，直拒；你们班那个傅清书，对你种种献殷勤，你也是冷眼相对，唯独对这个转校生，人家才来几个月……你刚还脸红了。”女人的第六感，十有八九都是准确的。

　　程苒：“适才那种情况，正常女生都市脸红好吗？”

　　宋玉一副我不信的心情，盯着她，“我说如果哈！如果在吴越和谢明堂中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选第三个。”程苒才不上她当，“没有第三个，就这俩，你必须选一个，快！选一个！”宋玉敦促道。

　　两人走到后街，程苒看了看四周的店肆，随口问：“你想吃点什么？我们点份鸡蛋仔？”

　　“不，想去最里面那家周记小馄饨，他家玉米虾仁馅的巨好吃，可惜学校不让外卖进，否则我能吃一个月不腻。”宋玉拉着程苒继续往前走，往里的巷子有点黑，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女生站在另一头吸烟。

　　见状，程苒拉住宋玉，“改天再来吃吧。”

　　“怎么了，程苒？”宋玉心情有点急了，这都快走到了门口，“走吧，我请你吃牛肉卷。”程苒拉着她往回走。

　　宋玉懵了下，显然对程苒的异常感应存疑，身后传来女生说话的声音。

　　“算了，从这家网吧穿已往。”程苒将人推进旁边的店，宋玉一趔趄，还没反映过来时，就见程苒熟练的开门关门，穿过昏暗的过走廊，两人左拐右拐的从后门出来。

　　宋玉有点不安，但她又怕真出什么事儿，于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低声喊道：“程苒，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这片巷子越发昏暗，只有一盏灯远远的照过来，门路宽窄，随处都是垃圾，显得格外脏乱差。

　　宋玉走路没有程苒快，喊了好几声，程苒才停下来，转头看她，又往周围看了看，“先出去，我再跟你解释。”

　　没等两人走出这条巷子——

　　前面路灯下站着三个女生，穿着职中的衣服。

　　领头的女生顶着一头挑染的头发，脸上抹着厚厚的浓妆，涂满指甲油的手上，执着一根烟，朝她们吐烟圈，说道：“大画家，跑得够快嘛～”

　　宋玉看向程苒，嘴巴张了张嘴，往他身后躲了躲。

　　“我没有钱，以后别找我。”程苒目光有点冷。

　　“这样啊～”那女生看向宋玉，笑着将烟头狠狠地摁在电线杆上，“你没有，不代表这位小姐姐也没有啊，她这鞋，我可认得，没有个千把块买不到。不如脱下来，借我穿两天？”

　　程苒护着人，冲她大吼了一声，“程思邈！！！”

　　宋玉听到这个名字，脑子一轰，彻底报废了。

　　程思邈，那个小三的女儿，也就是程苒同父异母的妹妹！

　　据说犯过事儿，被送进了少管所，没想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程苒，我不想从你口中，再听到这个恶心的名字！”领头的女生眼珠子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

　　“苔姐，跟她费什么话，直接动手，让她们知道这片儿谁做主。”另一个女生说道。

　　宋玉见状，赶忙掏出兜里的钱，“我给你钱，别打架！”

　　程苒：“宋玉！！”

　　女生接过，轻蔑道：“就这点？”

　　宋玉点颔首，对方啧了两声，“姐姐，看起来你也没这么穷啊？”言外之意，钱掏洁净了没。

　　后面两个女生见势，上前抓宋玉的书包，程苒打掉伸过来的手，张皇喊道：“宋玉，快跑！”

　　被打的女生，反手抓住了程苒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拖，宋玉抱着另一个女生的腰。

　　程苒一直在喊快跑！

　　可她不能丢下程苒，扯着嗓子喊救命！

　　这时，一巴掌从天而降，宋苔冷笑道：“叫一声，一巴掌，看你嘴硬照旧我的手快，书包给我！”

　　宋玉半张脸都麻了，她节节退却，声音也染上哭腔：“你不能这样，程苒她……”

　　“别让我说第二遍，给我！”

　　天色渐暗，巷子口仅剩的那盏路灯，发出随时会熄灭的声音。

　　灯罩上不少虫子嗡嗡叫着，谢明堂站在墙角，一半脸隐藏在黑暗里，唇线稍稍抿直，看不出情绪如何。

　　这样的平静，更像是狂风雨来临前征兆。

　　女生咽了下口水，说道：“谢明堂，我是扬哥的人。”

　　谢明堂似是而非道：“然后呢？”

　　“你不能动我。”

　　谢明堂笑了，脸色瞬间变冷，他抬起夹烟的手，慢慢靠近女生的脸，喃喃道：“左手，照旧右手？”

　　“……”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盯着那根染红的烟头，女生握紧拳头，没敢动，泪眼盈眸。

　　“看来两只手，都动了。”谢明堂语气温和，笑得如阳春三月，他轻轻地抬起女生的手，将烟头怼进掌心。

　　“啊———”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深巷。

　　程思邈往墙根边退却，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时，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怎么吓到你了？”

　　“还别说，”谢明堂目光转向跟前，女生咬破了嘴唇，眼泪汪汪的样子，“还真挺吓人的。”

　　“转头让周皓找我。”

　　谢明堂脱下外套，系在程苒的腰上，对她说，“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

　　程苒挣扎，“我不去医院，不去！”谢明堂充耳不闻，自作主张地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宋玉走在后面，脸颊肿的老高，隐形眼镜掉了一只，加上情况很暗，她只能看清劈面的人很高，腿很长，声音很熟悉。

　　没来由的，她想到了程苒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