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少年人的忧愁

　　8班在五中算不上什么好班级，可以说是垫底级此外存在，吴越中考549也就是刚过五中的录取线，而谢明堂能转学至此，多亏了他之前的化学老师向老冯尽力推荐。

　　知道了谢明堂的事儿，老冯说：“本是块上好的璞玉，奈何蒙尘至此？”

　　眼看转五中有戏，谢父立马提着两瓶茅台登门造访。

　　那天，三其中年男人，就着花生米和猪耳朵肉，喝了一宿的酒，谢明堂转学的事儿，差不多就敲定了。

　　谢明堂对老冯是心怀谢谢的，所以对方让他“多照顾一下”吴越，或来办公室资助批改试卷，他也从不推辞。

　　而且因为给吴越补课的关系，他与班上的同学也熟络了不少，偶尔几个男生还会叫他一起打球，但吴越的情况着实令人着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近又无缘无故的不来上课，谢明堂盯着旁边摞了十公分高的练习册的桌子，今天又翘课了！！

　　突然，他也能感受到班主任老朱时常挂嘴边——“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班级”，那种无力感。

　　还考C大，劳资信你个鬼！去你的蓝翔学挖掘机吧！谢明堂哼了一声。

　　第三节课上了快十分钟，吴越才顶着那头亚麻色的卷发泛起在后门，张温柔快速扫了一下，眼不见为净的继续给各人讲《滕王阁序》。

　　吴越一坐到座位上，就开始从桌肚里往外掏工具，游戏机、小人书、体育杂志等一大推，他一把全扫进书包里。

　　“昨天的练习题，写完了。”收拾完垃圾，吴越掏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放到谢明堂的桌上。

　　这是一本答案页被撕掉的练习册，谢明堂每天都市给吴越留三到五页的习题量，做完后第二天交给他批改，错了再讲。

　　谢明堂掀开练习册，鬼画符的字迹映入眼帘，“这种类型的三角函数题前天才讲过，这道也就换了个数字，你连基本公式都不会套了？”他用笔头指着题，皱着眉头看向吴越。

　　“我跟三角函数犯冲，怎么学都不会做。”吴越眼眶红红的，明显是昨晚熬夜所至，谢明堂跳过那道函数题，果真后面函数题全军淹没了，“今天再讲一遍，这周重点都放在函数上。”

　　说完，谢明堂用红色圆珠笔把函数重点公式都画了出来。

　　“嗯嗯，我先睡会儿。”吴越把语文课本立起来，趴在书后面睡觉。谢明堂单脚踩在桌下篮球上，转着笔头，背课文。

　　睡了一觉的吴越，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他抽出语文试卷从后往前开始做，几个小弟你推我攘地站在不远处，“有屁快放，找我什么事儿？”吴越朝南瓜他们招手。

　　“越哥，你真计划弃武从文了啊？”昨天吴越在群里跟小弟们说，他要好勤学习，考大学，以后不再当他们的老大了。

　　小弟们丈二摸不着头脑，觉得年老数学考了72分，飘了？

　　一帮人跟吴越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散就散？而且，广福路一哥可是吴越用拳头打出来的名声，英雄未迟暮，宝刀亦未老，在这声名大噪时期退隐江湖，那当初的拼命岂不是一场笑话？

　　“哼~怎么有意见？有意见，给劳资憋着。”吴越把卷子翻了个面儿，决定照旧把作文留到最后写吧。

　　“那……约好的每周五去星聚网吧开黑的事儿……还作数吗？”郭旭不确定的问，要是连网吧都不去，那以后LOL可就没得玩了，这才是网瘾少年们最体贴的事儿。

　　吴越从书包里掏出PSP，扔给南瓜，说：“送你俩了。”那昂贵的机子，简直闪瞎他们的狗眼，南瓜捧着游戏机，基本上跟捧着圣旨差不多，差点就要跪下谢主隆恩了。

　　这可是最新款的游戏机，这下南瓜他们终于相信越哥是真的要好勤学习了。

　　谢明堂端着热水杯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吴越正在分发他的小人书，英气万丈的样子，还挺逗。

　　他站在椅子上，手指冲着桌面，说道：“各人看上哪个随便拿，以后江湖再无广福路一哥，只有八班优等生吴越同学！”

　　“啧啧～才一场考试就给考傻了，上次考试谁考全班倒数18来着？优等生？笑死小我私家！”坐三排的杀马特刘庸讥笑道，这人一直看不起吴越，明明结果那么烂，老冯却很喜欢他。

　　“傻逼，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南瓜随便抓了一本书，掷了已往，恰好甩人脑门上，“舞草，张驰你特么……”

　　“我怎么样？刘庸你放马过来，劳资可不怕你，考得好怎么样？结果能帮你挡拳头咋滴？”

　　刘庸也就嘴巴厉害点，小鸡仔似的四肢，打起架来绝对是被人一拳撂倒的货，加上同学们都拉着两人，架终究没能打起来。

　　“看到小弟帮你出气，心里暗爽呢？优等生！”谢明堂坐下来。

　　吴越托着下巴，转向谢明堂，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有点。”说完，自己倒先乐起来了。

　　吴越一头卷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闪着亮光，要不是他黑眼圈太重，现在的样子还真挺像谢萌迷恋的那些韩国小鲜肉。

　　教室里打嘴仗的还在继续，被吵醒的同学也加入其中的，但依旧有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刷着剧，刷着题，空气中有股橘子汽水儿的味道。

　　放眼望去，凌乱的教室里生机勃勃，窗外阳光正好！

　　谢明堂双手交织放在脑后，整个身体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小憩，吴越小声哼着周杰伦的歌，笔耕不辍。

　　眯了一小会儿，谢明堂从桌肚里抽出要预习的科目，抽书时不小心多带出了一本，那是一本绘画书。

　　他愣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在哪里买的了，美食街劈面有一家“时光映画”书屋，前几天他路过时进去逛了逛，伙计问他是不是美术生，他回了句随便看看，但最后莫名其妙地捡了一本付款。

　　“谢明堂，你涉猎广泛啊！居然还会买花里胡哨的书。”吴越盯着他手里，好奇道，“花花绿绿的封面，是什么书啊？”

　　谢明堂把书塞回课桌里，“这谢萌让我买的课外书，忘记给她了。”他掀开化学课本，脑子里一个化学公式都没塞进去。

　　一阵铃声响起，熬人的化学课终于结束了，同学们跟霜降的茄子似的，蔫巴的趴在座位上，这是神经高度紧张留下的后遗症。

　　作为全民公敌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谁敢在老朱课上打瞌睡开小差，简直就是嫌命太长，就连从恶多年的吴越都不敢轻易逆龙鳞，但现在，老朱“杀气”十足，那便意味着，在座的某位同学中奖了！

　　“施燕轻，带上你的练习册和卷子来我办公室一趟。”老朱虎着脸，厉声道。

　　被念到名字的同学是个男生，坐在第四排中间的位置。作为班级里存在感极低的代表，这位施同学简直就是个奇葩。

　　从分班至今，他险些没有跟同学说过话，就连同寝室的人都形同陌路，人倒是很喜欢学习，听说同寝有人半夜起来上茅厕，发现他被窝里还亮着灯，以为是偷摸搞事儿呢，结果靠近一看，人家在做卷子、背课文。

　　虽然这般刻苦用功，但他的结果却算不上有多好，充其量就中上游的水平。

　　施燕轻行动缓慢的抽出卷子，把它压在练习册里，然后双手扶在桌子上，往后轻轻一推，人就站了起来，他在一群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目不斜视的消失在门外。

　　“嗤~这小个子还温温吞吞的，都火烧屁股了还不赶忙？真有意思！”吴越转过头，“我猜老朱要训他。”

　　“你不如多体贴体贴自己。”谢明堂点了点一片红花盛开的卷子。

　　看着消失在教室里的背影，谢明堂倒想起了第一次见施燕轻的时候。

　　正式转学的前一天，他穿过泰半个都市到五中，想趁着周末人少时，看看接下来要待的学校长什么样子。

　　他站在小红楼的水晶吊灯下，陶醉在那破碎而又梦幻的光影中，基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施燕轻。模拟考刚过，施燕轻的名字贴在荣誉墙上，他正盯着自己的照片。

　　但他看上去并不兴奋，感受都快要哭了。生平不怕流血，唯独怕见眼泪的谢学霸跟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快速的钻进了一旁的楼梯。

　　再次见到施燕轻，他就跟各人看到的没什么差异了。

　　班主任办公室里，施燕轻规行矩步地站在老朱跟前，下巴都快要抵到胸口了。一旁的老师不忍心，劝老朱有话好好说，别吓孩子。

　　正在气头上的老朱，哪儿能听进旁人的话，直接将卷子甩到他身上，“施燕轻，你看看你都写了什么？送分的题，错了七道！28分没了！”

　　施燕轻弯下腰拾起卷子，抓在手里。慢半拍道：“朱老师，对不起！”

　　“哼~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学没学会都是自己的事儿，我只是不明白，明明前二十的结果，你是越考越差，现在都已经滑到三十几了。”老朱着急的嘴巴都起了燎泡，施燕轻是他老师家的独苗，人家打过招呼重点培育的，目标是向清华看齐，可照现在下滑的速度，明年加入高考，三本都够呛！

　　“我下次一定考好。”施燕轻在心里重复念叨这句话。

　　看着把孩子吓成这样，老朱有点于心不忍，声音也放缓了些，“燕轻，你这结果不能再下滑了。你妈妈那么忙，还隔三差五的向我了解你的结果，我帮你瞒了好几回了，要是你再不上进，叔可就瞒不住了，你也知道，你妈妈对你的期望有多高。”

　　说到最后，施燕轻全身哆嗦，老朱权当他是忍着泪，往肚子里吞，又申饬了几句好好上课，课上不要走神，就放他回去了。

　　关于那个优秀学生荣誉墙，因为谢明堂得了第一名，原来就掉尾的施燕轻，这次直接挤出了墙外。不外，就算没有谢明堂，他早晚都市从墙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