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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人无再少年

第十四章

今生人无再少年 喵鲜生的猫 5433 2020-04-06 20:27:00

  余杭手里提着公牍包走出了审讯室,他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走廊上四下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一小我私家。或许分辨了一下偏向,余杭便自己朝着走廊右边的入口走去。

  一抹微笑泛起在了余杭的脸上,他看到不远处的郑铎正带着刘可可向他走来。

  “郑警官看起来有些疲惫,是案子很难查吗?”余杭看着郑铎可疑的脸色,略带挑衅的问道。

  之前因为一些刑事案件余杭也是经常往警察局跑的,虽然没有正面跟郑铎打过交道,但是他也听说过这个铁面无私的警察一些事迹。说他正直不阿,屡破奇案,事情起来不要命等等。但是,现在郑铎现在脸上的担忧,纠结,挣扎的心情,让余杭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余律师可以提供一些线索的话,我想这个案子就会好查一点。”郑铎觉得余杭脸上的微笑有些耀眼,所以便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余杭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他盯着郑铎粗拙蜡黄的侧脸很久没有说话。

  感受现场的气温下降到了零点,刘可可抱着一堆文件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不明白,不外就是说了两句话,这两个男人到底在较量什么?

  时间是公正的,它给与每小我私家的一分一秒都是相同的。同样,时间也是可怕的,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无论是郑铎也好,照旧余杭也好,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剩下了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

  “这个是苏梦曦的委托书,她委托我为本次案件的署理律师,你看一下。”余杭从公牍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郑铎的面前。

  郑铎没有伸手接文件,只是用眼睛在那上面扫了一眼。他真的想不明白,余杭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说余杭是周辰逸的律师,郑铎是可以理解的,究竟有钱人能请到知名的律师一点也不稀奇。但余杭要做苏梦曦的律师,郑铎就怎么都理解不了。一个刚从牢狱里出来的杀人犯,无权无势,无亲无故,是什么可以让余杭为苏梦曦辩护呢?

  “你想怎么样?”郑铎不想跟余杭绕圈子,他另有许多的问题要去问周辰逸。

  “没什么,我只是要求见我的委托人而已。”余杭把文件重新放回了公牍包里,轻轻拉上了拉链。

  “你们律师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懂查案。要想见苏梦曦,去问我的领导吧。”郑铎不知道在一个案件里,两个嫌疑人共用一个律师到底合不合规则,所以他把这个问题留给了他的领导。

  “我这也是在帮郑警官破案。”余杭丝毫没有被郑铎的态度扰乱自己的情绪,在他看来,这只不外是一次最平常的对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铎认为余杭是在拖延时间,他应该是在周辰逸那里知道了什么,为周辰逸争取时间。

  “意思就是,本案只有一个凶手。郑警官,你想多了。”余杭笑了笑,提着公牍包,步履从容的从郑铎身旁走过。

  “头儿,他什么意思呀?”刘可可抱着文件,身体微微前屈,把脸凑近郑铎的后背,小声问着。

  “走吧,先不要管他。”没有转头,郑铎带着刘可可走进了周辰逸所在的审讯室。

  ……

  门又一次被推开,屋外的阳光照在了审讯室的地板上。随着门又一次的被关上,阳光也随即消失不见。

  “我给你带了牛奶,你喝一点吧。”把一瓶牛奶放在苏梦曦前面的桌子上,余杭便坐在了劈面的椅子上。

  苏梦曦惊讶的看着坐在桌子劈面余杭,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泛起在这里。

  “他们申请了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拘留,不外没关系。”余杭从桌子左边的公牍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苏梦曦的面前,继续说道:“这个是你委托我为署理律师的文件,你现在把字签了吧。”

  苏梦曦疑惑不解的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没有说话。

  余杭把一支随身携带的钢笔脱去笔帽后,放在了苏梦曦的左手边,面无心情的对她说道:“签了这份文件,我会帮你的。”

  “为什么?”苏梦曦把头从文件上抬起来,警惕地看着余杭问道:“我没有钱付律师费。”

  “我说过,钱不是问题,你只要签字就行。”余杭用手点了一下文件的右下角,示意苏梦曦快点签上她的名字。

  左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钢笔,苏梦曦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签字。

  苏梦曦不知道余杭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只不外见过一面而已,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交集。苏梦曦不懂余杭为什么会帮她,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余杭这样为她支付的工具。

  想到了余杭是周辰逸父亲公司的律师,也许这会是周辰逸父亲的阴谋,但是直觉告诉她余杭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至于为什么有这种信任,苏梦曦也说不清。

  想了很久,苏梦曦最终照旧在委托人的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最终照旧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看着苏梦曦签字的行动,余杭满意的点了颔首。他收回文件,等上面的墨水完全干掉之后,才把签了苏梦曦名字的委托书装回了公牍包里。

  “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吗?”余杭收起了身上的冷漠,现在的他看来就像一个年老哥,正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如同受惊的小猫般可怜的妹妹。

  “有什么好讲的,那些对我来说就是噩梦。”苏梦曦蜷缩着身体,把身上的毛毯往脖子的偏向拉了拉。

  余杭似乎感受到了从苏梦曦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可想而知苏梦曦的童年生活是何等的让她提心吊胆。

  脱下身上灰色的西装外套,余杭把它披在了苏梦曦的身上。

  “你要是为难的话可以不说,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余杭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违背自己心愿而活的人,他可以尊重苏梦曦的意愿,可他更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眼里的真诚和余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苏梦曦感应了熟悉又放心,这很早就从她影象里消失的感受,让苏梦曦慢慢放下了戒备,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影象。

  “六岁之前,我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怙恃慈祥,哥哥顽皮。那时候我们一起住在郊区的老屋子里,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很温馨。我最喜欢每天黄昏的余晖照在院子里向日葵上的样子,它们努力的感受着太阳最后赐予的温暖,然后再默默地期待着黎明的曙光。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会骑着他的单车,从院子的门口冲进来,用满是泥污的手抱起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讲着在他身边发生的故事。”

  “我记得有一次,领居家的小朋友骂我是野种,哥哥知道后就跟他打了一架。直到邻居找上门,怙恃才知道哥哥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天,哥哥被罚跪在院子里,父亲坐在沙发上阴冷静脸不停的吸烟,母亲则坐在他的身边流着怎么都流不完的眼泪。我不知道什么是野种,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会被罚跪在院子里。但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才和别人打架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地把我攒下的糖全都放在了哥哥的枕头下面,我希望哥哥的以后的生活可以更甜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我,叫我野种的人也越来越多。父亲有了爱喝酒的习惯,母亲再也没有了辉煌光耀的笑容。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酿成了排山倒海的劫难。”

  ……

  还在睡梦中的苏梦曦被一声巨响吵醒,她忍住想要哭的激动,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卧室门口,苏梦曦悄悄地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暖色的灯光从漏洞中透了进来,借着灯光看去,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酒,一边喝一遍砸着茶脊亓空酒瓶。

  轻轻的关上门,把门从里面反锁上。苏梦曦迅速地跑回到自己的床上,抱起前几天她过六岁生日时母亲送她的玩具熊,惊恐的小声呜咽着。

  也许是听见了卧室里的消息,在客厅喝酒的父亲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转动着门把手,想要把门打开。转了几下之后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父亲不宁愿宁可的用拳头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映。他的怒火便随着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改成了用脚踹门。

  卧室里被吓得满身发抖的苏梦曦抱着玩具熊往墙角缩了缩,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敲门声陪同着怒骂声在门外响起,苏梦曦拽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头上。

  “你这个小杂种,快点给老子开门,要否则老子把这破门给卸了。你听见了没有,快点开门。你就跟你的妈一样,都是贱人……”

  门外不堪入耳的谩骂声还在继续,苏梦曦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着。

  两天前,她的母亲和哥哥都不见了,家里所有关于他们的工具也都不见了,就似乎这个家里从来都没有泛起过这两小我私家一样。

  苏梦曦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和母亲、哥哥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要不是床上还放着那只玩具熊,苏梦曦会真的以为之前的生活就是她臆想出来的美梦。

  也就是从那天起,喝醉酒的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蜷缩在角落里女孩儿的脸上,她徐徐的睁开了红肿的双眼。

  丝丝缕缕的阳光幻化成金色的精灵,陪同着空气里的灰尘翩翩起舞。那是时空的年轮,是打开时间城堡的钥匙。灰女人水晶鞋,白雪公主毒苹果……这是童话故事里的世界,也是孩子们憧憬的世界。

  六岁是一个爱理想的年龄,就像年幼的苏梦曦天真而顽强的认为,太阳是她的掩护神,阳光是陪她玩耍的精灵,而院子里向阳而生的向日葵,就是太阳之神派遣到人间的侍卫。

  有的时候苏梦曦会把白嫩的小手放在阳光下,看着可爱的精灵在自己的指尖跳舞。有的时候苏梦曦会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问着向日葵,母亲和哥哥都去了哪里。

  肚子里传来了饥饿的叫声,所有的童话最终都市被现实打破。没有王子骑着白马来接他美丽的公主,也没有一根洋火划出的火苗可以看见美味的食物。有的只是客厅里七零八落的酒瓶,和厨房里发霉的残羹剩饭。

  六岁的苏梦曦还没有橱柜高,她只能搬来一个小板凳踩在上面,鸠拙的点着灶台的火苗。放上盛满冷水的铁锅,然后再把一包泡面连着调料一起倒了进去。

  母亲说,这样煮出来的泡面才好吃。

  对于苏梦曦来说,最难的不是煮泡面,而是怎样把泡面从锅里盛到碗里。实验着端起煮泡面的锅,却怎么都端不动。

  无助的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滴在了散发着热气的泡面汤里。苏梦曦哭泣着用小手抹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脚下没有站稳,她和盛着泡面的锅一起摔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短暂的愣怔之后,苏梦曦不管掉臂的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隔邻的邻居,那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顶着一头的卷发冲进了厨房。

  她哎呀呀的叫着扶起了趴在地上的苏梦曦,用手拍了拍苏梦曦衣服上的汤汁,说道:“这是怎么了,看看把孩子摔的,你爸爸呢?”

  苏梦曦哭泣着,用手背不停地在眼睛上来回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爸爸,上班去了,我饿。”

  女人皱眉看了眼地上倒扣着的锅和溅的满地泡面,叹了口气,说道:“幸好你们家没锁门,我才气跑进来看看,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以后可千万不能动火了,这多危险呀。你煮完面,煤气关了没有呀?”

  苏梦曦停止了哭泣,看着灶台,嘴唇一抽一抽的说道:“关掉了。”

  “关掉就好,那你就等你爸爸下班回来收拾吧,我先回去了。”女人的脚刚迈出去两步,又不放心的走到煤气罐旁边,用手在煤气的阀门上拧了几下,确定是真的关上了,才继续往外走去。

  看着满地的泡面,苏梦曦无助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的肚子没有因为适才发生的事情放过正在哭泣的苏梦曦,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捡起地上的锅,苏梦曦踩着小板凳,把锅又重新放在了灶台上。她又拿起灶台旁边的空碗,从小板凳上跳到了地上。

  苏梦曦把空碗抱在怀里,蹲在地上,用白嫩的小手鸠拙的把泡面捡到了碗里。

  用凉水冲了几下碗里的泡面,苏梦曦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泡面往小嘴里塞着。

  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却能让她感受不再饥饿。

  下班回家的父亲手里提着装满酒的塑料袋,刚路过领居家的门口就被在院子里洗菜的女人叫住了。“哎,我说那个谁她爸,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在家自己煮泡面呢?小孩在家动火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万一煤气罐爆炸了,你家炸没了没关系,那我家可是要受到牵连的。”

  女人刻薄刻薄的嗓音刺的男人耳膜生疼,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掐着腰,颐指气使的女人说道:“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哎,你这什么态度呀,还你们家的事,就你们家的破事我才懒得管呢。”女人气势汹汹的骂着,看见男人走进了自己家的大门,重重把门关上后,才又回到洗菜池旁,一边继续洗着菜,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着“呸,就这品德,活该被戴绿帽子,活该给别人养孩子。”

  听到大门的响声,苏梦曦像一只偷食的小老鼠般,迅速从客厅跑回到了卧室里,并把门从里面反锁住。

  父亲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客厅,把刚买的几瓶酒放在了茶几上。想到适才邻居说的话,他又走到厨房,看看法上已经干枯的泡面汤,便拿起拖把拖了起来。

  拖完地,他走到苏梦曦的房门前,用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你饿不饿,出来吃点饭吧。”

  门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覆。

  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门,音量也调大了一些,父亲继续问道:“你吃不用饭?”

  门里依旧没有声音。

  “你不出来是吧,你不出来就永远都别出来,最好是饿死你。”父亲怒火中烧,他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茶几上酒瓶,打开瓶盖狠狠地往嘴里灌了几口。

  卧室里,苏梦曦放在门把手上,刚要开门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她踮着脚尖小跑着回到了床上,小小的身体快速的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着。

  时间就像这样猫抓老鼠般的流淌着,父亲除了每天晚上醉酒后的痛骂,也没有再打过苏梦曦。而幼年的苏梦曦学会了用开水泡面,学会了把忖量藏在心底。

  就在苏梦曦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卧室的门终于被父亲踹开了。

  坐在地上拿着童话书的苏梦曦,惊恐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高峻的身体盖住了大部门从客厅照进来的灯光。父亲的脸埋在黑暗的阴影中,就像故事书里的坏人一样,阴森恐怖。

  一年了,这是父亲第一次看见苏梦曦,要不是每天厨房的泡面都在淘汰,他还真的以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一小我私家。

  苏梦曦七岁了。比起一年前,她长高了许多,瘦了许多,皮肤白了许多。逐渐长大的苏梦曦,五官更像她的母亲了。

  浓密的弯眉,大大的圆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尖瘦的下巴,这些都汇聚在了那一张永远没有血色的脸上。而这张脸深深地刺痛了父亲的眼睛。

  把手里的校服和书包,狠狠地砸在了苏梦曦的脸上,就在父亲转身出门的时候,一个陌生而又酷寒的声音传入了苏梦曦的耳中,“明天开学,你自己去吧。”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惊魂未定的苏梦曦呆愣愣的看着怀里的校服和书包,心里却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涩。

  从今天开始,苏梦曦的房门再也不能从屋里反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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