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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妆

第15章 文清侯府

疏妆 宣七七 2087 2020-04-20 09:06:07

  沈寂身世不低,高门深院里的那些阴司弯绕他再清楚不外。

  像王家这样的门第,放眼京城或许不值一提,但在珑汇县甚至是宝庆府可是十足的大户人家。

  王绪身为嫡子,他的正妻大娘子又怎会是田月娘这样小门小户的闺女。就是他们王家应下这门亲事,田家又怎么肯把女儿嫁去受委屈?

  只怕求亲事假,纳妾才真罢!

  虽然,到底是求亲照旧纳妾其实与案子关连不大。

  良久,又听沈寂高声,“今日本官带人来,就是为重查此案,因此有些话要问王老爷与夫人,还望切莫欺瞒官府。”

  王守盛忙道:“不敢。”

  沈寂拢袖问:“不知令郎身边那个护卫王九是什么人?”

  “哦,他是我家家仆。”王守盛答。

  “签了死契的家仆?”

  “正是。”

  沈寂又问:“那他如今身在那边?”

  “这,”王守盛话里有所迟疑,吞吐了一会儿才道:“犬子出了这样的事,留他也再无用处,拙荆便放了他的奴籍,让他去别处谋生存了,他身负一身武艺,留在我府到底是屈才。”

  沈寂闻言笑起来,“这是王老爷惜才,王九之幸。那敢问王大娘子,您可知王九去了那边?”

  王娘子摇头,“妾身并不知晓。”

  “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原来令郎房里一位叫做兰儿的女人?”

  王娘子又是摇头,她确实是记不得了。

  或许是卖过的丫头太多,什么兰儿梅儿的她全然不记得,总归都是些引得她儿子不念书的妖艳女子。

  她凭什么要记得她们!

  不外他问这些做什么?王娘子抬头狐疑地将他望了望。

  沈寂轻轻颔首,从圆椅上起了来,向两人扶揖道:“可否将令郎房中侍候的下人们带来,在下有些话要问他们。”

  王守盛自然也拒绝不得,很快让人下去将王绪房里的女使小厮都带了上来。

  ……

  从王家出来时已然夜幕落下,月上柳梢,南方秋时的民俗且残存了些夏夜的温热,吹在脸上并不砭骨。

  街上只有三五人在行走,也都紧赶慢赶的回家去。

  沈寂在王家门口静看街道,嘴角噙着笑意。

  他突然看向伍六七,“这里入夜以后都是这样静悄悄的么?”

  伍六七正在牵马,闻言笑着回覆,“只有秋日与冬日秀士少,春夏时人也是多的。乡野地方,又并无什么坊市,每户家里工具都能自给自足,险些很少有人出来买此外物件。”

  “更别提夜间了,不外遇上节关年关,会稍微热闹一点。”

  他将马绳递了已往。

  沈寂向他摆手,“走回去吧,正好理理案子的头绪。”

  两人便一同向街头走去。

  “沈大人是哪里人氏?”伍六七牵着马,探着脑袋问。

  “祁州人氏。”

  伍六七听后神色不自然了起来,又道:“我听说祁州有个沈家,乃是当年随太祖天子征战,立过汗马劳绩的文清侯家。大人您莫非是……”

  沈寂话音淡淡地,“家祖文清侯沈桢,家父已故兵部郎中沈敬。”

  伍六七双瞳猛的张大,果真就是那个沈家。

  这天底下还能有哪个沈家……

  前朝大宁末年,昏君当位,宠信阉人奸妃,以致国祚一落千丈,黎民哀声哉道民不聊生。

  时为云南都指挥使司指挥使的太祖天子以楚王名号揭竿而起,各地勇毅之人纷纷响应,楚军势如破竹。

  那场战争历时五年,随楚军直捣大宁国都,诛杀平帝首级于皇城而落幕,至此太祖天子建设楚朝,定都京城。

  当年陪同太祖天子打山河的人皆有所封赏,而祁州沈家却是这些人里头最特殊的。

  沈家自百年前起即是书香世家,沈老太爷沈桢更是学识渊博,楚军能如此迅速的击垮宁朝,其中沈桢这位军师功不行没。

  宁生机运已尽,亡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若没有沈桢的出谋划策,与楚太祖的英勇善战,按说宁朝也还可苟延残喘几年。

  沈桢以从龙之功被封为文清侯,爵位世袭,沈家的名号也正是这个时候到了鼎峰。

  但令伍六七惊讶的并非是沈家有这泼天的富贵与尊贵。

  而是……这个沈家长房的大少爷,也就是如今的文清侯府世子爷沈宴,其实是赵千澜的未婚夫婿。

  所以按理说千澜是沈寂的未来大嫂。

  啧……两人居然能在这儿碰上,不行谓不是缘分啊!他拉着马绳的手突然就激动起来。

  依千澜和他的关系,那是不是讲明其实自己和沈寂也沾着点亲?

  这里两人慢慢踱回了县衙,立马就有衙役跟上来禀报,说原先让去请的史云正等人早都到了公堂之上。

  只是被放出府去的王九,他平白得来一百两银子,去春香楼将兰儿赎身后,便着人雇马车离开珑汇,向北而行。

  除他以外并无此外人有嫌疑。

  牢狱中的王绪在听到这事以后足愣了半晌,最后瞪大双眸问一旁打瞌睡的千澜,“难不成真是王九杀的人,然后移祸给我?”

  千澜梦见她那位黑心老板发了人为,自己带着母上大人去商场购物,见到路上有人落了一百块钱,她正要去捡,冷不丁被王绪一推,她醒了过来。

  虽然,钱也没捡着。

  她瞪了他一眼,“什么事啊?”

  王绪哭丧着脸,“他们说,他们说王九离开我家了,拿着钱去了春香楼赎回了兰儿,然后就一起跑了。”

  “我被人叛逆了,天爷啊!我自问待他不薄,他为何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千澜:“……赎回兰儿,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我怎么知道?也没看他攒钱啊。一百多两?我都不能一次拿这么多银子出来,春香楼也太黑了吧,赎小我私家要那么多银子。”王绪脸上淌着泪,伏在长凳上哭成了个泪人。

  千澜嘴角扯了扯,但终归没有开解,任他嚎啕大哭下去。

  被人叛逆的滋味确实欠好受,千澜也经常被弟弟密告偷吃辣条,因此很能明白他的感受。

  无论王九是不是罪魁罪魁,他如今的行事已经有了问题,王绪这么受伤,约莫也是觉得自己一片真心付流水,竹篮吊水一场空了吧。

  王绪这样的人很是单纯,很容易和别人交心,也很容易就会被别人伤心。

  在千澜学会曲意投合之前,她也曾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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