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别
过了元宵，宁夫人也开始着手准备玉笙入宫要用的工具。衣裳首饰不能太过华美张扬引人注目，也不能太过平凡无奇，免得被人看轻了去。
“姐姐，这是其时我们一起在珍宝斋购置的枫染，你要入宫我便借给你，说好的，五月我生辰时你要把它带回来给我当生辰礼物。”
宁馨得知玉笙开始打点要带入宫的衣裳首饰，便将自己最喜欢的枫染给玉笙拿来。
“好，到时候姐姐不仅把枫染给你带回来，还给你带点京城里好玩的工具。”
玉笙有些伤感，她知道宁馨的不舍。不知为何，玉笙隐隐感受这个诺言只怕是实现不了。
“小姐，夫人让您已往一趟。”
“有劳芷言女人，我收拾一下便已往。”
玉笙换了一件素雅的月白色绞丝群便往兰芝园去了。
“母亲，不知母亲唤我来所谓何事。”玉笙巧笑嫣然，与窗外早春含苞待放的花蕊一般感人。
宁夫人一时失了神，醒过神来又不禁有些担忧，玉笙这一笑她都受不了更况且是风华正茂的傅辰。
“来，离你入宫参选左不外月余的时间，工具得给你备好，我看着给你准备了些，你看看还要不要添些什么。”宁夫人慈祥地拉着玉笙往内室走去。
玉笙看着放在八仙桌上的各色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以及赏人用的银票银两，眼眶有些湿润。
“母亲。”玉笙为人有些自豪，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人跪下，“母亲当初救了我，还将我收为义女，视我如己出，现在还帮我考虑好入宫后的一切，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好孩子，快起来。我看见你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替你做这些只是希望接下来的路你能好走一些。”
“母亲，我允许馨儿，五月的时候会回来给她过生辰，我一定会努力回来的。”玉笙将这个约定告诉宁夫人，宁夫人听着有些心酸。
“笙儿，预计馨儿会失望。”
“母亲放心，殿选当日我定不会出风头，尽可能让自己被撂牌子。”
“笙儿，你很大可能会入选。依你的资质容貌来说，入选是很容易的。更况且沈家在幕后推波助澜，想将你和沈云秀一并送入宫帮贵妃娘娘争宠。”
“沈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替贵妃娘娘夺后位，如今皇后娘娘病重，说禁绝哪天就去了，眼下开始筹谋也不算晚。况且，你还入了刺史夫人的眼，沈家也希望你能在玉家面前替贵妃娘娘说些好话，以确保后位能落入贵妃娘娘的手中。”
宁夫人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都告诉玉笙，她希望玉笙能明白，入宫后尽可能地避开沈家，避开沈贵妃，切莫成为沈家手中的一颗棋子。
“为何沈家选中了我？”玉笙不解，江淮名门闺秀无数，怎的偏偏就选中了她这个宁家义女。
“你的容貌，才学皆是上乘，家世不算特别好也不是特别差，性子温婉大方，最适合做陛下的朱颜知己。沈家想着若是有你在陛下身边，时不时说几句贵妃娘娘的好话，想来陛下的心也会偏向贵妃娘娘。”
“我明白了，母亲，入宫后我定会想措施避开沈家的。”
宁夫人拍了拍玉笙的手，十分欣慰，“这段时间，你若得空便多去刺史府走动走动。若是能求得刺史夫人一封信，带入宫交给淑妃娘娘，有她的呵护，想来你的日子不会太惆怅。”
宁夫人虽居于江淮，但对后宫中的事也有所耳闻。她知道，眼下能保玉笙无恙的只有淑妃。
“女儿明白了。”
“入宫若没有贴心的侍女不行，我想着不如就让云儿随你一道入宫，你意下如何。”
“云儿行事稳妥，自然是极好的。女儿照旧想先问问云儿的意思，若是她不愿，女儿也不想强求。”
宁夫人点颔首，照旧玉笙思虑周全，“一会儿你便去问问云儿的意思，她若是不愿你强行将她带入宫中难免她日后会叛逆你。”
“女儿回去便问问云儿的意思，明日再给母亲回话。”
回到自己的住处，玉笙便屏退其余人，只留下云儿一人。
“小姐要和奴婢说什么。”云儿不解，玉笙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竟然要将其余侍奉的人屏退。
“云儿，你可有怙恃和兄弟姐妹。”
“小姐何以这样问。云儿家中已无亲眷，当年，是二小姐看奴婢可怜才将奴婢从人牙子手下买回来的。奴婢自幼便来到宁府，家中什么样子，奴婢已经不记得了。”
玉笙听到云儿的身世，对她不禁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小姐为何要问这些。”云儿不解，她伺候玉笙也有泰半年了，怎的今日玉笙突然问起这个。
“云儿，你可愿随我入宫。你放心，你若是不愿我绝不为难你。”
“奴婢愿一生追随小姐，奴婢陪您入宫。”云儿跪下磕头，以此证明自己对玉笙的忠诚。
“你起来，你可以好好考虑要不要随我一起入宫。母亲今日和我说了一些事，只怕入宫后便再也出不来，你可要想清楚。”
“小姐，奴婢听李嬷嬷说起宫里的日子有多苦。若是小姐入宫身旁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只怕日子会更难。奴婢愿陪着小姐。”
“好云儿，你要清楚入宫后的日子定是如履薄冰，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行有逾矩。你可想清楚要与我一道入宫。”
“奴婢想清楚了，小姐性子温和，待奴婢极好，奴婢愿意一生追随在小姐左右。”
玉笙握着云儿的手，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如此忠仆，那边去求。
玉笙隐隐约约想起似乎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一个忠仆，但她却记不起那人的样貌。
玉笙脑海中泛起的那名忠仆即是现在凤栖宫的掌事宫女清妍。玉笙不在的这段日子，清妍死死守着凤栖宫，底下宫女太监没有监守自盗的。每夜，傅辰来凤栖宫安歇时，清妍也恪守天职，从未去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工具。
清妍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她觉得玉笙很快就会回来，选秀结束后不久，玉笙应该就会回来的。
这段时间，玉笙约了谢安澜，慕容雪一道去郊外打马踏青，算是一场作别。
谢安澜和慕容雪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她们也知玉笙此回入宫预计就出不来了。
春日的江淮城郊，嫩柳发芽，黄花吐蕊。玉笙和谢安澜及慕容雪在骑在马背上，浅草方能没过马蹄，初开的花朵让马蹄沾满花香。
玉笙的笑声清澈明亮，随手拔下戴在头上的金钗，笑着说道：“不如我们今日便赛一次马，看谁先跑到前方的小河旁，就以这支金钗为彩头。”
“好啊，笙儿这金钗我今日定是要拿到的。”慕容雪说完便策马而去，“我在小河旁等着你们。”
“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赢了我的金钗。”玉笙打马追去，还不忘转头看了看谢安澜，“安澜快点过来。”
“来啦。”
城郊的草地上充满着少女们的笑闹声，同在此地策马的令郎纷纷往她们那看去。如此明媚的闺秀，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三人差不多同时到的小河旁，让马在河滨喝些水，她们寻了一棵树下坐着休息。
“这头彩我究竟该给谁。”玉笙拿着金钗，有些纠结。
“笙儿你自己留着吧，日后入宫没些好首饰傍身是不行的。”谢安澜笑着说道。
“笙儿你听安澜的吧，自己留着，日后入宫你总归是要有些工具傍身。”
“那我便自己留着了，我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们。”玉笙有些怅然，她很喜欢谢安澜和慕容雪两个朋友，喜欢和她们一块玩闹。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这一去和白令郎只怕是要成为路人了。”谢安澜的父亲左都御史，对后宫之事照旧有些了解的。
“相见也不外是路人，安澜还好，你过几年也得回京，到时宫中的晚宴你还能和笙儿聊聊，我就难了。”慕容雪想到只要她的父亲还驻扎在江淮四周，她便不能回京。
“就算是在宫宴上见到也不会如现在般自在。我现在倒是希望我选不上，五月回来和你们一道去狩猎郊游。”
“笙儿，其实我们也不想你入选。但就目前来看，陛下有笼络江淮世族之心，你入选是一定的。”谢安澜分析道。
“若是我这一生注定要被困在宫闱中，那我只求这一世能牢固过活。”
慕容雪叹息一声，没说什么。她知道，在宫里求牢固偏偏是最难的。
“这宫里求牢固是最难的，你不去害人难保别人不会因为嫉妒你而害你。笙儿，万事都要小心为妙。”
“安澜说得在理，对了，笙儿你有带侍女入宫吗？”
“我带云儿去。”
“云儿沉稳，带她入宫是极好的，须要时能助你一臂之力。”
三人就这样坐在树下聊了一天，直到日暮时分才道划分去。
今日玉笙策马时，玉绝尘和玉少夫人就在不远处。玉笙说的话玉绝尘听到一些，“夫人，给淑妃娘娘写一封信，托付她资助照顾一下笙儿。我猜她定能今后信中明白些什么。”
“良人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办。”玉少夫人在信中隐晦地提到玉笙的身份，她想林淑妃应该能看懂她的体现。
林淑妃收到玉少夫人的信，越发确定玉笙的身份，早已黑暗部署好一切，让玉笙住进瑶华宫。她就不信，沈贵妃会将手伸到瑶华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