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虽然有伞遮阳,但是城墙上的风都是热的。
田禹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贴在身上。
两个时辰后,田禹终于转过身,嘴唇干裂,头发湿漉漉的。
他问徐博道:
“下面的各县,流民多吗?”
徐博急遽回道:
“不多,基本上都集中在了这里。”
田禹说道:“那还好,事情另有转圜的余地。”
田禹看着众人,缓声道:
“现在开始,莱州府进入战时状态,
军人、仕宦非生病不得请假。
府城四门严加扼守,暂时禁止流民入城。”
众人齐拱手称“喏”。
见田禹十分镇定,胸有成竹,众人急躁的心也安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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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禹继续说道:“第一,再一次扩兵。
燕飞下辖的四个营、李子昌卖力的城防营,
每一个营扩充到五千人。
第一营改为骑兵营。
这次征兵,优先征募流民。
同一个村子、同一个宗族的,要打乱在差异营头。
每一个都严格甄选,宁缺毋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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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对流民营实行军事治理。
燕飞的四个营,划分扼守流民营工具南北四个偏向。
对于聚众闹事的,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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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徐先生尽快制定流民营治理
内容要简朴易懂,不凌驾十条。
然后衙役在流民营来回宣读,
敢于违反的,轻则军棍,重则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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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对流民编户、连坐。
命令各县委派户房、衙役支援府城。
原则上五户为一队,设队长一名;
五队为一村,设村长一名;
五村为一里,设里长一名。
一户造反,连累一队;
一队造反,连累一村;
一村造反,连累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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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府衙建设居养院,救助孤寡老人、孤儿、没有亲人的女人。
另外,请念太医出头,组织郎中在流民营施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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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的厉害。
徐博、燕飞他们终于有了富足的信心。
征兵,将流民营中的壮丁抽走泰半。
编户齐民,一盘散沙的流民就有了稳固的组织。
对流民的治理就容易一级一级落实下去。
制定治理条例,就是流民营的浅易法条。
有了法条的规范,流民会更安宁。
徐博心悦诚服,长揖道:
“令郎大才,吾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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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禹又对徐博说道:
“徐先生,编户的时候,一定要挂号每小我私家的特长。
识字的,尤其是有功名的要标志。
工匠也是重点需要关注的。”
徐博也增补道:
“对于有功名的,府衙可以征用,给流民挂号造册。”
燕飞也增补道:
“对于新来的流民,不许和已经编户的流民混在一起,
应该另设营地安置。”
田禹颔首道:“大善!”
李子昌问道:“令郎,流民如果进城做工,
还能几多有点收入,为什么暂时不让他们进城?”
田禹解释道:
“外面的流民太多了,莱州城太小,
没有几多工可以做,
对于流民的去向,
我另有计划。”
田禹看着众人,拱手道:
“诸位,今日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渡过这一关,莱州府就纷歧样!”
徐博也高声道:“令郎说的对!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斗志安昂,一反刚来城墙的时的焦虑。
众人纷纷告辞,每小我私家都有如山一般的事情在等着。。
田禹笑道:“列位去忙,我去会会节度使大人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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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客厅。
赵平芝已经换了频频茶,去了两趟茅厕,终于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赵平芝急遽拿起面前的书,装模作样地翻起来。
田禹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大笑道:
“赵大人,很久不见!”
赵平芝这才放下书,打着哈哈:
“田大人,虎步龙骧,越发精神了啊!”
田禹暗道,我信你个鬼!
昨晚熬到半夜,今天一直忙碌,预计眼圈都是黑的。
不外,他也是恭维了一番赵大人康健更胜往昔。其实,赵平芝两鬓花白,他上次来另有不少黑发的。
两人分宾主做下,从故都旧事说起。
两人从骨董骗局,聊到斗蛐蛐的秘法,最后在济南府的青楼文化上告竣共识。
一小我私家是风骚文人,一小我私家勋贵家的令郎,棋逢对手,聊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金乌西坠,赵平芝有些焦虑了。
可是田禹绝口不问他的来意。
赵平芝终于忍不住了,正要开口提税银的事情。
田禹却站起身,“赵大人,旅途劳累,早点安置吧!”
赵平芝只好说出来意:
“田大人,夏天的税银该缴了!”
田禹一摊手,“没钱!”
赵平芝楞了,没想到田禹拒绝的这么直接。
田禹指向南方,“赵大人,想必您也知道了,
“外面几万流民,嗷嗷待哺。
“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民乱,
“莱州府自顾尚且不暇,实在无力再缴纳税银。”
赵平芝是君子,脸上有些发烧,在莱州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自己还开口索要税银,他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外,也只是如此了。
叶铭申还等着用钱,财政险些都用于军费了,仕宦上个月的薪俸还欠着。
再拖延下去,仕宦要不挂冠而去,要么勒索小民,对鲁省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济南府也是刚应付了几万流民,叶大人也难啊!”
田禹认真道:
“叶大人能集全省之力,可我们只能靠莱州府。
我们也是考虑大人的难处,才没有向节度使衙门求援。”
赵平芝被堵的哑口无言。
看田禹再次告辞,他险些恳求道:
“田大人,你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
他四十多岁了,去恳求一个子弟,实属无奈。
至于尊严,伸手要钱就忘记这种工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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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败了鞑子,叶铭申信心爆棚,早已经忘记是田禹的帮衬才打赢的。
他一直在扩兵,扩土地,前不久更是一边救济灾民,一边派兵占据了冀省一部门、津门。
赵平芝在叶铭申的身边事情,知道最多,叶铭申最大的愿望,是将土地和秦国接壤。
到时候交脱手中土地,功成名就,归隐山林。
叶铭申还抱着士医生的“治国平天下”的野望。
可是赵平芝知道,这个野望实现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占土地需要扩军,可扩军要银子。
鲁省山多地少,黎民贫瘠,没几多银子。
另有一点赵平芝不知道的,就是莱州府的白糖还吸走了不少鲁省富人的银子。
从叶铭申开府建牙,当了青州节度使,就不停加饷,黎民已经苦不堪言。
有县令直言,再这样加下去,不用敌人进攻,鲁省的黎民就会揭竿而起。
为报叶大人的知遇之恩,赵平芝只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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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禹不为己甚,便拱手道:
“怎么会让赵大人白跑一趟。
来人,给赵大人准备一桶白糖。”
赵平芝来之前探询过,一桶白糖是一百斤。
凭据济南府的市价,就是五百两银子。
他使气道:“一桶不够!”
田禹大方地说道:“好!那就四桶!”
赵平芝脸上有些发烧,伸手索要礼物,这照旧他平生第一次。
可是,没措施啊,四桶就是两千两银子。
总算是一点钱,没有白跑一趟。
他没想过将白糖私藏起来。
莱州府外的流民,他也见到了,本以为这次要白跑一趟了,没想到还能带四桶白糖回去。
田禹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依然没有让他空手而返,赵平芝的心中充满谢谢。
至于十五两夏税,赵平芝早就抛之脑后。
他一开始就很清楚,那不外是高文玉恶心莱州府的。
济南府一年尚没有缴纳十万两银子,况且莱州这种贫穷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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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叶铭申后者脸皮,收下厚礼。
田禹却突然又坐了回去,笑道:
“赵大人,其实我们可以做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