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堂屋里窸窸窣窣。似乎是有人开了堂屋的门出去了。但是余笙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感受有异常,于是起身下床,到堂屋门口时看到桑青背了个行囊往院门口去。
“青子。”余笙喊住他,“你往哪儿去啊?”
桑青说:“婶儿,清早外头凉,你赶忙回去睡。我出去几天就回来。”
余笙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青子,你该不会是要去找你二叔吧。”
桑青紧抿双唇,似在竭力克制汹涌而来的情绪。两秒后,他发作道:
“他不是我叔!我就一个叔一个婶儿!我就是要找他们家去问问,他害得我家支离破碎,他咋另有脸贪污我爷留给我跟云妮儿的钱!”
余笙走近,“你知道你二叔家搁哪儿吗?”
“我不知道。”桑青恨恨说,“但是我知道我爷单元的地址,他接我爷的班,应该就在那个地方。我去他事情单元等着他,我就不信蹲不到他!”
余笙问:“那你不计划考试啦?”
“婶儿,我昨天晚上躺那儿都想好嘞,小学结业考六月份才开始,这另有一个月嘞。我去北疆一趟,肯定能赶在考试之前回来。”
桑青想了一晚上,这才盘算了主意。
昨天下午,桑丽丽哭着抱着他和云妮儿嚎了老半天不住嘴也不松手。云妮儿还小不懂小姑为啥那么惆怅。但桑青心智早熟也继续了老爷子的智慧劲儿,已经能够明辨事理了。
桑青要去找他二叔对质。余笙自然是不放心他一个孩子远去北疆的。
“青子,婶儿知道你心里主意大。但是婶儿不赞成你这样做。”余笙温和的劝他,“如果是为了你爷的退休金,婶儿让你叔想措施把这个钱从你二叔那儿帮你要回来。如果是因为你觉得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难受,那你跟婶儿说哪欠好…”
“我没有!”桑青尽力澄清,“婶儿,我不是因为搁你跟叔跟前难受。我没有觉得你跟叔哪欠好,我就是…就是…”
不知不觉,余笙已经挡在院门口,阻断了他决定要走的那条路,一声不响的站那里耐心的听他说:
“我就是恨!”桑青卸下行囊重重的摔地上,又泄愤似的往上面踩了几脚。“我恨桑建邦!”
青子悲痛至极,恼恨至极。
余笙任由他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
“婶儿,你不知道,桑建邦他不是人!原来应该是我爸接爷的班去北疆,但是我爷事情的那个单元是国企特别重视计划生育。桑建邦为了争这个接班的时机,给我爷的事情单元打电话把我爸告嘞。
我妈那时候怀了六个月的身子,她为了让我爸顺利接班,去医院把小孩儿打掉嘞。是个小弟弟啊!桑建邦照旧偷偷的拿着证明把接班的时机抢走嘞!我妈恨他恨得连这个家都不要嘞,也不要我和云妮儿嘞…呜呜…”
桑青痛恨不已,哭成了泪人。
余笙心中触动,早已泪水涟涟。她轻轻拍着桑青耸动不止的肩膀,惆怅的说不出一句慰藉的话。
屋里传来桑丽丽的啜泣声。
桑平带了件衣裳出来给余笙披上,往堂屋偏向推了一下青子,略微不悦道:“你看你把你婶儿跟你小姑弄惆怅的。你就是找到桑建邦,你妈肚子里的小弟弟也回不来,你妈也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家里。你跟云妮儿这些年吃的苦,桑建邦也不会赔偿给你们。你去了只会延长你自己的事。
你知道从咱这儿坐车到北疆,起码要一个礼拜。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多温习几页课本上的知识嘞。白里我还要带你去银行给你重新开个户。你这一走,你婶儿担忧你,吃不下饭睡欠好觉,要是闹出个啥毛病,我跟你说等你回来,我连这个家的门都不让你进!”
“呜呜呜——”青子伏在叔身上大哭。
“看你那没前程的样子!”桑平嘴上嫌弃,照旧把他当三岁小孩儿一样抱怀里慰藉。
余笙拾起行囊,直起腰来轻轻推着叔侄俩往屋里走。
桑平把青子送回西屋,站屋门口对坐在床边抽抽搭搭的青子说:“你要是真想抨击桑建邦,最残忍的方式就是过的比他好,好到让他眼红嫉妒让他心里刺挠!没本事的人才会为了俩钱儿找到人家门上算账。”
余笙把行囊拍打洁净,将青子塞里头的衣服都拿出来叠好放回到衣柜里。
桑丽丽坐隔邻床上抱着熟睡的云妮儿泪流不止。
郭小军缄默沉静的拍着青子哆嗦不停的后背。
吃了早饭,等天大亮,余笙带着桑丽丽去医馆找孔先生。
孔先生的手搭在桑丽丽的脉搏上,一搭就是十多分钟。
余笙倒是耐心,桑丽丽却坐不住了。
“老先生,咋样啊,你别是眯着眼睡着了吧!”
孔先生收回了手,“从现在开始,你可要注意嘞,不要剧烈运动,不要随便吃药。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过来给我把一回脉看看咋样。”
桑丽丽问:“那我这到底是有照旧没有啊?”
“有轻微的滑相。”孔先生下了诊断,“或许一两周吧。太早嘞,没经验的中医还掐禁绝呢。亏得我行医多年…”
“哎呀!”余笙兴奋极了,抱着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的小姑子庆贺,“丽丽,你有啦!”
桑丽丽目瞪口呆,过了好大一会儿嘴角才向两边咧开,感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陶醉在喜悦之中。
桑丽丽整小我私家轻飘飘的,“三嫂,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军——”余笙去医馆门口把带着几个小孩儿玩的郭小军喊进来,“你嫂子有嘞!”
“真的啊!”郭小军兴奋起来,“哎呀呀,我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事儿给盼来嘞!我这就往家里打电话——”
郭小军一个电话打到下榆村的村长家去,请托村长把家里的老娘喊来等电话,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他又打已往,一听接电话的人是他老娘,马上迫不及待的把嫂子有身的好消息通知到位。
郭家的老娘丁氏撂下电话,带着大儿子和老伴儿马不停蹄赶到这边来找她的大儿媳妇儿,从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嘴就没有合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