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短篇

野兽刑警

第3章 第一步

野兽刑警 芦舟生 1575 2022-05-10 23:11:00

  右转,沿着林荫道左转,穿过第二条巷子口。

  何家诚停住,眼睛看着前方,腿上却再也迈不出一步,那个偏向,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招手,心里没来由得发毛。

  肩膀被拍了一下,立即吓出一身冷汗,一种清晰的畏惧涌上心头。

  “还不走,要迟到了。”何雄心又推了一把,两人往另一个偏向走去。

  何家诚从小有个怪癖,接近这条巷子就会大哭,长大后倒是不哭了,但照旧有心理阴影。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何雄心再清楚不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两人每次路过他都市主动走靠近巷子的一面,潜意识里照旧担忧何家诚。

  “快点,迟到了不能进教室。”何雄心敦促着。

  开学后的第一场考试,要是不及格会死得很惨,何雄心一想到老爸的“竹笋炒肉”,屁股上痒痒的,感受有点发烧。

  何家诚则淡定多了,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跟了已往,经过一晚上的通宵温习,应该不至于考太差。

  不外,他爸也不会在意,对于何家诚的学习,何强从不外问,每次家长会也是记得就去,似乎有些……过于放任了。

  下午五点,铃声一响,一群学生如脱网的泥鳅蹿出了校门,其中有几个拿着大包小包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是高年级的学生。

  去年爆了大新闻,有个英裔总警司贪了许多钱,人都跑回老家了才被发现,许多学生加入了游行要求处置他。

  何家诚在路边给学长学姐看了会儿书包,就那么巧合被去市场进货的何强抓到拎了回去,16岁的何家诚头一次被揍得哭鼻子,往后也没了凑热闹的心情。

  “现在另有游行吗?”

  “都已往多久了,虽然没了,”何雄心眯着眼张望了一下,看见个眼熟的,撅起嘴做了个鬼脸,“预计就是在广场上坐坐,他们能干成什么大事。”

  两人买了柠檬茶边走边喝,考试结束,人也放松不少。

  中三结业后有钱的都市继续念书,两人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尤其何雄心是家里老大,底下另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再不出去做工几个弟妹都要辍学了。

  虽然稳定的事情也要有关系,剩下找不到事情的不是待在家里打零工,就是在街头无所事事混日子。

  “今年结业以后你计划做什么?”何家诚问。

  “空话,虽然当警察了。”何雄心伸了个懒腰,还别说他现在的样子手一甩步子一跨,跟巡街的警察是挺像的。

  想要当警察这个事,也是有点原由的。

  小时候的何雄心走亲戚跟家里人去过一次新界,正悦目到元朗警署的开幕仪式,六七层高的楼,另有几百个穿着制服整齐划一的警察站在广场上听上级讲话。

  那之后就被震撼了,觉恰当警察很风物,能在那么大的楼里上班,多气派。

  “警察?”何家诚重复了一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当警察多好,每天走走街就有钱,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油尖区长大的孩子最常接触的两种人,一种来自警署,一种来自帮会。

  “当警察这么好,都抢破头了,还轮获得你吗?”

  回忆停留在某处,那是七八年前,何强摆了摊子出来正要开张,几个警察像是早有准备一下子围了上来,几只手不怀美意地推搡着,还把早饭摊子弄得乱七八糟,不让做生意。

  其时何家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外面的人。

  奇怪的是,何强明明比那些人里的任何一个都要高峻强壮,但却基础不还手,只是不停赔着笑脸,从兜里掏出几张揉皱的纸钱。

  何家诚印象里的父亲不是这样的,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想不起来,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很陌生。

  有影象以来,他的父亲在码头上扛过包,在鱼市拉过货,卖过零嘴和杂货,总之小本生意都做过,却都做不恒久,似乎就跟穿制服的犯冲。

  至于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影象模糊得像是泡了水的练习簿,墨迹晕染开糊成一团。

  “哎,吕叔,你怎么在这儿啊。”何雄心咧开了大嘴,一下迎上去,不得不说笑得实在太谄媚了,何家诚有些尴尬,捂着下半张脸希望不会有熟人认出来。

  “雄心啊,你怎么在这儿啊,下课了吗?”一身藏青色警服妆扮的中年男人竟一络地回应,两人显然已经认识很久了。

  吕阿天看到何雄心后面还随着小我私家,乍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便问,“这是你同学?”

  “对啊,我们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何雄心献宝一般,将别扭的好兄弟拖过来介绍。

  何家诚感受吕阿天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审察了几个来回,有些不舒服,又觉得这人压根就不像警察,眼神笑眯眯,人胖胖的跟庙里的佛像一般。

  似乎下一秒就要乐呵呵地从身后掏出一个金元宝来,他无意于和警察打交道,打了个招呼就躲在一边扒树皮,眼睛都不敢抬生怕被注意到。

  外交了十几分钟,何雄心心满意足地回来,身板都挺了几分。

  “你照旧少跟警察打交道,别到时候惹祸上身。”何家诚看他一脸得瑟的样子,美意提醒。

  “吕叔跟此外警察纷歧样,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他还帮过我。”

  “警察有好的吗?”

  何雄心看了何家诚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吕叔当了快三十年的警察了,真要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早被对头抨击了。”

  “三十年?可他……”何家诚低声惊呼,忍不住转头看,觉得有些不行思议。

  何雄心连忙把他的脑袋扳正,凑到耳边悄声说话,“他照旧个警员,一直没升过职。”

  现在是冬天,若是到了夏天,吕阿天换上一身绿色警服,短裤加长筒袜就很好认了,这年头的低级警员都是这副妆扮。

  要说这吕阿天,是1947年当的警察,到今天整整27年了。

  换做其他人早就该升职升职,该带徒弟带徒弟,若是有点关系的,当个署长也没问题。

  但这吕阿天不知是什么运道,在警队混了二十七年居然没立过功,连抓抓小偷、拾金不昧这种事也轮不上他,说倒霉又不是很倒霉。

  警署从来不是个太平地界,因为冒犯上司或者种种原因,不少警员都被开除要么调到穷乡僻壤了。

  吕阿天却还好好的,也是本事,或者说上头压根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竟让他安牢固稳地熬到快退休了。

  “所以……吕叔能帮你当警察?”

  何雄心一把搂过好兄弟的肩膀,神秘兮兮所在了颔首。

  “吕叔快退休了,家里也没个男人,就三个女儿,以后少不了要托人多看护,他给我做担保推荐我去警察学院。”

  “以后我当了警察就是他的靠山,到时候我也把你弄到警署去。”

  何雄心说得有条有理,显然不是第一天开始计划的。

  “你们这是早就商量好了,”何家诚也没多说,“那就祝你顺利了。”

  对于警察,他像是有生理反映一样,提到就满身不自在,内心觉得是因为从小见到警察欺负何强所以发生的反感。

  两个无所事事的人溜达了一圈,吃了关东煮,何雄心便去会一帮狐朋狗友去了,多数是早就辍学混社会的人,有几个似乎还加入了帮派。

  何家诚不认识,也不想打交道,他对警察和混混都不怎么待见。

  回家时又路过那条巷子,何家诚别过脸没多看一眼就走了。

  快抵家门口的时候,他看着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一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受,赶忙摇了摇头,应该是昨天没休息好,今天照旧早点补觉吧。

  抬腿进门迎面撞上一小我私家,西装革领的中年人,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烟味,闻着就很贵的感受,与周围的情况是如此违和,然后是没来由的不安。

  “我回来了。”多久没喊过爸了,也许是青春期后,也许更早,随着年龄增长,父子间的隔膜像是一座迈不外的大山,如果妈妈还在世,会不会好一点。

  “2月15日,香港廉政公署正式建设……不属于任何政府部门……有独立的……”

  “爸?”在新闻的掩护下,何家诚轻轻喊了一声。

  何强猛然回过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眼神微动,看着唯一的孩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出门的林浩德在街口停留了一下,抽完一支烟才上车,他现在是九龙警察总部的二把手,照理说许多事不用亲自动手,但何强差异。

  上头要有大行动,这些年手下的人都有份拿利益,要是失事一个都逃不了。

  只有何强,其时做的一些事情虽然并没有摊开了告诉他,但几多干了一些中间人的活,要是不幸被抓住,对口供有了确凿证据,再想洗脱就难了。

  死人不会说话但在这时候照旧太显眼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草惊蛇。

  只是何强离开自己的掌控太久了,必须再敲打敲打,幸好他另有个儿子可以用来威胁。

  电视新闻还在播报,何家诚看着闪烁的画面,觉得今日发生了什么。

  “阿诚你……想不想做警察?”

  何家诚愣在原地,这是父亲第一次问他的想法,反感吗?不知道。

  何强转过头,有关于廉政公署的新闻早就播完了,思绪却未停止。

  他不想掺和到已往的事情里,但这么多年,林浩德没少试探他,如果儿子去当警察,外貌上是被林浩德监视,但在这个要害时期,有警察身份的呵护,林浩德也不会轻举妄动。

  开始他并不看好所谓的廉政公署,原来又不是没视察过,但既然林浩德亲自过来警告,也许这回是动真格的。

  父子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今后的几个月何强也并未多关注儿子,只是探询了警校的考试项目,让何家诚自己练,他对儿子照旧有些信心的。

  下半年的时候,何家诚如愿以偿考上了少年警校,往后的日子就像是部署好的,只要随着做,不出意外就能加入警队。

  何强对此很满意,两年之后,廉政公署若真能将烂摊子清理洁净,何家诚堂堂正正当个警察也不错,若不能,大不了再跑到乡下去生活。

  警察少年训练学校俗称“Cadet School”,隶属于皇家香港警察队,招收15至17岁的中三学历或以上结业生,何家诚恰好卡在了年龄限制。

  目前只有在新界北区的粉岭有个训练基地,所以以后何家诚都要在那边上课。

  分此外时候何雄心依依不舍,因为年龄超了他没能加入招生考试,不外因为有吕阿天做担保所以并未着急,只是想到以后很难见到何家诚难免心情惆怅。

  “我要上两年课,之后还要去训练学校待半年,等我当上警察怎么也要三年了,你先进警队,我跟你报同一个警署。”

  何家诚压低了声音,拍了拍何雄心的肩膀,两人拥抱着。

  “那说好了,我们以后待同一个警署,你放心,以后年老罩你。”何雄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发小。

  训练学校课程紧张,下次晤面也要一学期结束了,一向缄默沉静寡言的何强也难免多嘱咐几句。

  “当警察不是那么轻松的,训练很苦,既然去了就要好勤学习,不要浪费自己的时光,别人的事情不要多管,知道吗?”

  说来说去何强也只能让何家诚多刻苦,管好自己。

  训练学校里就是一个个团体,这帮人毕了业分到警署也有各自的小派系。

  何强的亲身经历就是太早站队对自己没利益,一开始只是随手资助还人情,最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他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的。

  看着突然变得烦琐的父亲,何家诚红了脸,装作老成一般点颔首,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就拿着行李上了巴士,到粉岭的芬园营还要转车,再到学校怎么着也要吃午饭了。

  对于未来,何家诚有无限憧憬,时代差异了,也许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