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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月鸿影

第四十一章 下田

汉月鸿影 汉吏 3286 2021-12-24 23:27:44

  越日清晨,阳灼烁媚。

  刘备从房内走出,来到院子,见大翁已经起了,正在院子练武。于是他立即上前问安。刘雄见刘备已经起了,便道:“玄德,已经起了,来陪大翁一起练武健体。”

  刘备哎了一声,便从阿翁习练起来,不外刘备习练的是五禽戏,乃是华佗所创导引养身健体之法,不多时,刘雄看到刘备比力怪异的身姿,倒是颇似《庄子》所载的“二禽戏”,“二禽戏”就是模仿动物的行动,道家导引养生之法。但刘备所习练之法,明显区别“二禽戏”。刘雄不禁询问道:“玄德,汝所练似乎与庄子“二禽戏”不约而同,但又进一步拓展了。”

  “回大翁,此为五禽之戏,以五畜行动: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乃是孙儿在涿鹿山所遇老者所传,老者言,此五禽之戏,普施行之,年九十余,线人智慧,齿牙完坚。习练时,需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

  刘雄听罢,道:“可细言之。”刘备将五禽戏如何习练一一说来,刘雄听后极有兴趣,开始习练起来,刘备则在一边指导大翁。

  过半刻后,刘雄满头大汗,只感一身放松,笑道:“这五禽之戏,果真妙,习练之后,身体如同经历洗礼般,精神格外备足,认真是养身健体的妙法,不求活过九十,但求七十古来稀。”

  这时,屋内传来召唤:“阿父、大郎快些洗漱,用朝食了。”两人哎了一声,便去洗漱。

  刘备继续使用柳枝来清理牙齿,虽然富朱紫家用蜜水、酒、醋来保持牙口清洁,但黎庶基本都是用温水、或是盐水漱口而已,嫩绿的柳枝,发出枝叶般的清香,这才是刘备想要的。

  洗漱之后,刘备来到客厅内,一张不大的案上,放置了青菜、豆腐、及昨夜剩下的菜肴、另有清粥,菜色清简,这倒也切合早食。刘备端坐案前,不外用餐前,需是尊长先动筷,随后才是晚辈。

  用完早食后,刘母将不借与草席放置在牛车上,准备拿到市上去贩卖,市并非是县城之中坊市,而是乡人聚集的集市,称为乡市,一般都在乡邑,货物大多是乡人自产自销,或是来自其他乡闾的货物,有时在乡市经常会遇到外地的货郎,贩卖一些急需品与新奇物。

  刘母并没有让刘备跟去,而是让刘忠带刘备前往自家田地。

  他家田亩距离不远,百余亩田地目前都是佃户耕作,中原大族肆意侵占田亩,加之蝗、地裂以及水涝等灾害影响,民众四处流散,三五成群沦为流民,单单在涿县,就有数万人。

  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大多数要么向北方迁徙,要么继续远赴南方,荆益是天下有数的避乱之所,紧接着就是扬、交等地。

  而他家这些佃户,其实之前所居地距涿郡并不太远,虽然河北之地富足,但富者多为豪人,不外他们就算往南,也渡不了大河,大河之水多处流水甚是湍急,稍有不甚船毁人亡,而平缓处,即是渡口,这些渡口都有官军驻守,流民缺乏组织,也缺少战力,最终结果也只会沦为路上枯骨,谁也不会为其收敛尸骨,最终被野犬、乌鸦啃食殆尽。

  所以,这些流民不得不选择逃亡苦寒之地幽州辽东等地,他们有些选择去做佃户,有些选择继续向北投奔胡人,另有的前往辽东四郡,不外他们遇到刘家人算是荣幸了,作为佃户,他们不会被欺压、另有人替他们挡下繁重徭役,最重要的是能有一顿饭吃,不至冻饿荒原,任白骨露于野。

  刘家自曾祖以来,便以仁善厚重名闻乡里,从人也大多乐于效命,只是刘家中落后,刘家不得不遣散了大批从人,但给足了银钱,还推荐了不错的大姓,但另有一些人愿意留下,约有百户,自小照看他的忠伯即是其中之一,忠伯原姓已不行寻,先祖是自愿追随陆成侯来到涿县的仆从,三百余年始终如一,就是他家没落也未曾离去,忠伯临近花甲时,刘家为谢谢,解其奴籍,又赠田亩,但忠伯已经习惯了,他不想离开刘家,眼下,躲在宗族门下当个隐户,比之自耕农要好,虽然田租仍是光武时期三十税一,或三十税五,但口赋、算赋及人头税、徭役等种种杂税,照旧多得让自耕农难以为计,纷纷逃亡,或将土地卖给当地豪富,或逃奔豪富当一名隐户。

  刘家百余佃户,都不在官府户籍册上,而佃户职责就是给主家耕作,一年收成以六四、七三分成,这已经相当不错。其他豪族者基本都是八二,或是九成归豪族,只有可怜一成才是他们的,这要是拥有户籍,这可怜的一成另有泰半当做租赋,一年下来不饿死预计真是天可怜之。

  刘备随着忠伯,一路前行,田野上散落了不少田舍,这些田舍都是佃户平时居住地方,田舍与刘氏所聚乡里,是有距离的。

  田地四周散落近百户人家,都为茅草土墙搭建的屋舍,基本都是人畜共居,虽然其中一些人家,居住是二层屋舍,上面住人下面是畜栏,而这样的屋舍,只有刘家仆从才气居住的情况。

  刘备看好,整小我私家有些欠好,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受,或许只有体验这种情况,才气知道,这些人到底生活有多惨了,从远处就能闻到一股臭气哄哄的气味,要么是人身上的,要么是家畜身上,但基本是分不清的。

  忠伯家在周边田舍之中,算是比力好,有前后院落,漫衍着厨房、谷仓、马厩、畜栏等,颇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受。

  屋舍内走出一位精壮男人,短褐衣裳,见他们,连忙跑将过来迎接。

  他家为何从一介仆从变为自由身,很大原因是因为刘家念及大人一辈子任劳任怨,同时刘家人平日对下人没有半点苛待。不仅解放他家奴级,还赠送田亩,让他家变身有产之户。他家无从谢谢,只能说坟上冒青烟,得遇仁善人家。

  他跑到跟前,马上被刘备长相吓了一跳,这是何等的长相,借用说书人的话,就是多福之人、天人之相。他连忙就要下拜。

  刘备连忙扶起道:“刘家没有那么多规则,汝家已经是自由身,无需如此。”对方道:“主家依旧是主家,蒙主家恩赐,恢复自由身,还要谢谢主家。我父说过无论何时,何种身份都不能忘记主家的厚恩。膜拜是应该的。”

  刘备摆了摆手,刘忠踢了儿子一脚,道:“少君让你起来。”那人连忙站起,刘备询问道:“汝为何名。”

  “小人没有正式名字,平日我父就喊某大虎。”

  “好吧,大虎何时下田。”

  “少君是贵躯,岂能干这种粗活,照旧让我们来吧。”

  刘备笑道:“我与尔差不多,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我可叫你虎叔,就和我喊忠伯一样。”刘虎连身说:“不敢,不敢,岂敢直呼主家名讳。”

  “好吧,汝以后就和忠伯一样,称谓我为少君就好,但我要以虎叔称谓之,汝年长于我,年父老不行不敬。”刘虎一看也没辙,见父亲也颔首了,只好勉为其难答道:“好吧,只是私下,小人就受用少君的虎叔称谓,但平日在乡闾,可不敢被如此称谓。”

  “那好,虎叔给我介绍下眼下田亩的收成情况。”

  一听刘备允许,刘虎立刻道:“好的,我带少君四处去看下,路上再与少君介绍,至于我父,便留他在此处。”

  刘备嗯了一声,然后就追随刘虎沿着田野四处寓目,田亩四周都有沟壑、渠塘等,用于浇灌、取水之用,都接纳一种自先秦就广泛应用的器具,名约“桔槔”,其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掣水若抽,数如沃汤。

  据纪录,子贡南游楚国,过汉阴,见一丈人抱瓮入井出灌,也向前介绍桔槔:“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仰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沃汤,其名为槔。”

  而翻车,中平三年也就是数年之后,才有中常侍毕岚作翻车、渴乌,施于雒阳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黎民洒道之费。”翻车设机车以引水。渴乌,为曲简,以气引水水上也,其接纳脚踏、手摇、牛转、水转或风转驱动,十分方便。所幸的是刘备麾下就有这样一位发现家,曾革新毕岚所制翻车为“孔明水车”,广泛用于巴蜀之地,刘备倒是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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