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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月鸿影

第七章 噩耗

汉月鸿影 汉吏 3031 2020-04-09 01:04:21

  秋季,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就是拜月,天际月色格外明亮,而且又大又月,刘雄早早就让儿媳刘氏准备祭祀之物,自古以来都有祭月事。

  这本是朝廷之事,但眼下也从朝廷转入乡间,偶有汉家之人,进行拜月。刘备看着那一轮弯月,心中更多的是思考今后的日子,如何渡过,眼下他不外是一半大的孩提,不能体现出太多的智慧。

  照旧顺其自然吧,究竟人生有许多条路,纷歧定要选择以前的路,虽然有些路是不得不选,汉家早已衰落,眼下只是病危前的些许时光。待到太平道起事,天下干柴烈烈,便会熊熊燃烧。

  而太平道起事是不行阻挡的,就算没有太平道,还会泛起其他人起事。他与孙氏、曹氏差异的地方在于他没有好的家世。

  当年拜师卢植,也不外是在卢植门下挂名而已,卢植不会记得,其麾下门生千千万万,如何记着一位乡间小儿?

  他的师兄公孙瓒不仅拜了卢植,还拜了刘宽为师,而在幽州可以称得上名师,只有卢植。他祖父刘雄,论经书文籍,尚不足以称得上名师,但由于祖父曾经为官十数年,深谙政界,又颇有才具,这才吸引不少大户送子嗣入门下。

  突然刘备听到祖父在喊他:“孙儿,过来拜月了。”他连忙应声跑到祖父身边,父亲拉着他来到身边,刘雄道:“随我拜月,保佑刘氏兴旺兴盛,保佑孙儿能够长大成人,或立身政界,或投身军伍,扬名立万。

  刘雄说完,刘备与父亲另有仲叔,一起拜了下去,拜完之后刘雄便对仲叔道:“下月,你就要迎娶方城王氏了,好好收住性子,要立室了。以后这个家不能你大兄一人肩负,你也要担起责任,明白吗?

  “是,大人,刘子敬拱手作揖道。”随后仲叔又道:“大人,那家女子小肚鸡肠,事事都要盘算一二,如何做的了刘家媳。”刘雄责备道:“其父与我乃是旧交,本人也是相当贤惠,你不要嫌弃她。”

  听到刘雄责备二叔,刘备在一旁憋笑的难受,而大姐二姐也在一旁忍着,刘子敬听到阿父批评,不敢作声,转头看去,见侄儿侄女都在笑,于是便冒充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两个阿姊连忙跑开了,而刘备却在一旁装出笑脸,然后跑开了。

  刘子敬连忙看向仲兄,只见仲兄脸色有些苍白,应是担任郡内书佐,常年伏案用心力过多,身体越发虚弱。刘弘虽然脸色欠好,但也知道兄弟为何,便斥道:“汝童子不得取笑汝叔。”

  因为说话声音有些大,刘弘便开始干咳起来,刘备见父亲如此,便连忙来到父亲身边,拍打背部,这才止住了干咳,看起来像是风寒。

  刘氏连忙将刘弘扶进屋内,刘雄喊道:“立马去找医者前来。”从人应声而去,纷歧会,便有一位医者随着从人来到,进入屋内替刘弘诊治。

  过了一会,医者从屋内,出来道:“令子之疾乃风寒侵入,病情较此前有所加重,需多多休息,我开几服药,看一下病情。”

  刘雄嗯了一声,随后便让仆役随医生前去抓药,而刘备站在门前,一声不吭,他知道父亲即将要走了,心中有不舍,但苦于无奈。只得走到大桑树坐着。

  不时,刘雄道:“孙儿,汝父已经服药就寝了,汝母在旁照顾,不要惆怅。”

  刘备转头看着祖父道:“阿翁,大人的病难道真的无药可医?”刘雄叹道:“倒是不禁如此,汝父乃是心肺生疾,此次风寒入体加深了病情,这风寒倒是可医,只是心肺之疾,我诸观医书文籍,均是无解,也曾试过诸多名贵药材,也是无用,这就要看上天是否体谅。”

  刘备想道:大人之情状,并未见过。非名贵药材可治,非医书文籍可寻,只是不知这天下究竟有无神医可寻,如华佗、张仲景者,或可医,但此二人远在荆豫之间,其中华佗者,不外二十有余,而张仲景也不外十余,此天下何来神仙也,永生之事也是虚妄,何有之。

  想到此,刘备对刘雄道:“阿翁,幽燕之地,可有医术高明者。

  “这幽燕本就是良医难寻,适才来人,即是周边良医,手段高明,如果他都束手无策的话,认真是无处可寻,药石虽难医,但寿命本就是上天注定,不行强留,需平淡处之。”

  刘备拱身就礼,随厥后到院内,见大人已经安息,便回到室内,久久不能安息,他才稚龄,丧亲之痛不想经历第二次。

  接下来几日,刘备都是亲侍大人汤药,刘弘病情有所改善。月余,仲叔刘子敬迎娶方城王氏,着实让刘家添了不少喜庆,刘弘也因此病情大愈,但刘备深知这不外是回光返照,至于月之后,四月雨水,刘弘病情再度加剧,仅维持不到七日,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刘备在病榻前,大人对他所言,句句直下心肺:“汝姊弟三人,唯大郎最小,也是我身下唯一男丁,大郎未来一定要支撑刘家,两个阿姊要多多帮衬幼弟。大郎,汝年幼失诂,我不能再教你,今为汝取字玄德,子曰玄谓幽潜,潜行道德,解义潜蓄而不露的品德。”

  说完此言,刘弘又转头对刘子敬道:“汝嫂汝侄,希望子敬早晚能看顾一二,兄就很满意了。”刘子敬哭着道:“仲兄,子敬在一日,就不会不管嫂子与侄儿。”

  刘弘点了颔首,看下父亲阿母,只见刘雄鹤发满头,身躯徐徐佝偻,脸上皱纹全都是,阿母哭红了双眼,刘弘十分不甘叹气,撒手回去,年不外四十余,谓是英年早逝,刘备匍匐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地上,连连叩了多次,许久未见刘备起身,待半日,才传出刘备的哭泣声。刘备心想:“大人,孩儿将永远记着教诲。”

  刘雄鹤发人送黑发人,只能忍痛在前厅接待前来拜祭之人,都是刘弘身前挚友,或是同僚上司。太守亲自驾临:“汝痛失爱子,吾痛失良吏也。”

  刘母痛的死去活来,刘氏泪水洒落,二位阿姊在一边,时时发出哭泣声,刘子敬整小我私家瘫在地上,脸上挂满泪水,仲兄亡故了,为什么?整个刘宅内外满是悲怯,气氛里都透出了哀意。

  刘备穿着斩衰,端坐灵前,将手中纸钱放入火盆,纸钱在火焰中燃烧,他似乎看到父亲,也看到一位陌生的老者,他知道是谁,那是他自己,或许今后老者的过往与他烟消云散,或许他还成为那人,但命运早已改变。

  刘弘尸身被放置厅堂内,整整七日,待丧期已毕,抬棺者就会将尸身放入棺木,然后抬至祖坟安葬。

  抬棺者将棺木慢慢抬起,刘备捧着神位,在前面走着,他目光呆滞,只是直直走着,纸钱漫天飘洒着,周边回荡着凄凉的哀调,“蒿里谁家地?聚敛灵魂无贤愚。鬼伯一何相敦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刘氏墓地,是刘家祖先世代下葬之所,旁边修建一座砖木结构的大宅,那是家祠,供奉着自陆成侯至今历代祖先,祠堂周边都有画像石,镌刻祖先当年受封君侯的盛况,另有历代祖先的立功立业。

  随着棺椁慢慢放入坑内,众人慢慢往内填土,灰尘飞扬下,一切都平静了。刘备耳中,都是亲人痛哭之声,阿母,祖母的声音声嘶力竭,“大郎......良人.......大郎,”他脸上悲痛神色,在慢慢消失,短暂悲痛后,即是慢慢生长。

  不外总角之年的他,便要肩负比自己更重的担子,这到底是生长照旧肩负呢?他不甚了解,究竟昔日的他,少时就没有看到过祖父,到总角之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从小织席贩履长大。

  而现在的他,祖父康健如常,大人却先走了一步,而祖父在,也代表刘家并没有彻底衰落,而是衰落的时间变长了,但终有一天,祖父也会离去,那时才是自己的真实人生。与前世完全重合的人生轨迹,只是要看自己如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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