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洪安帝十三年。
帝都天枢城熙攘街面,一支赤红色的大潮声势赫赫进了城。
紫荆蔷薇旗帜高高飘扬在队伍最前方,握旗的先锋战士骑在骏马上,气宇昂扬,谁见了他们都能一眼明晓,这是国师赢奇洛亲征叛乱诸侯汝南侯,如今告捷,班师还朝。
今日,雄师这番还朝盛景,与去年冬赢奇洛带兵亲征离朝时的萧索凝重,迥然差异。
全城黎民一扫清明祭祀阴霾,夹道天枢城长街兴高采烈。
长长的铁骑军在街上缓慢行进,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国师车乘。
国师车乘是全乌木精工巧制,车乘外挂着两盏铜灯,现在,前后左右由四支骑行战马紧紧围绕。
马车内,国师赢奇洛慵懒地半坐半躺在正中的太师椅,鎏金横簪穿过墨发,随意散落在紫金锦服。
对于街上黎民们的欢呼声,他只是轻掀车帘,嘴角微噙一丝冷笑,墨光横扫马车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帝国看似兴盛的外貌,又有谁会比他更清楚,一场即将到来的风云动荡很快就会席卷整个天枢帝国,打破今日这番盛景,不日可期。
五日前,幽国离侯雄师已经驻扎觞西关一线,箭,已在弦上。
修长手指松放车帘,国师凝睇着手中那卷紧急军文,这个时候,幽州国主又玩起了麻痹天枢帝国天子陛下的老花招----示敌以弱。
国师还朝喜讯,须臾便传到了雪侯府。
晌午的雪侯府寂苑,紫檀的香味弥漫在春日的阳光下。
窗边,一位着金丝云锦裙少女,低头伏案,在认真临摹一副肖像。
纸上泛起出的人形轮廓,孤清而飘逸。
婢女珊瑚犹如天而降的窜天猴,一晃身的飚进了寂苑,嘴里高声嚷嚷道:“公主!公主!天大的喜讯呀,国师今日班师回朝了,现下,铁戟军亲卫队已随国师进了天枢城耶。”
少女握于手中的毛笔“啪”地一下落在纸面上,墨汁将纸上俊朗肖像染了个泰半。
她忽地抬起细白娇嫩的脸颊,只眨眼间,感人的粉色便浮现,看向冲到面前来的小婢女惊诧道:“你是说赢奇洛回天枢了?”
“是啊!是啊!公主,现在咱们怎么办?”
雪寂娇羞的五官秀丽又妩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什么怎么办啊?赢奇洛他……回天枢很正常啊。再说,他是当朝国师,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定是先去觐见天子陛下!总不能第一时间就来咱们雪侯府叙话吧。”
珊瑚笑嘻嘻的过来拉住主子的手,“那是自然!可是,国师离都足有小半年了耶!去了那么久,他一定会很忖量公主您的,奴婢料想呀,国师定会很快来雪侯府见您。”
“会、会……么?”雪寂心里已是按耐不住想那离都半年之久的人速速前来雪侯府。
面上却露出贵族少女惯有的矜持,并情不自禁地开始了对他们重逢时的幻思。
珊瑚见主子眼神迷离,故意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手。
然后便开始了她的想象:
“国师肯定会很快来见公主您呀!您对国师来说是那么的重要哦!依奴婢想呀,国师不在天枢城的这小半年里,一定也是对您茶不思饭不香,甚至可能在他上阵杀敌时都市想到公主您呢。”
雪寂娇笑,“夸张了!不外,咱们照旧得做些准备。”
珊瑚点颔首,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所以咱们要怎么准备呢?”
“这——”
珊瑚跪俯在案几一侧,一手支起小脸,陷入了越发离谱理想,马上,脑袋神思清明,并“哎呀”了一声,这才恍然道,“糟了!若是国师去皇宫之后直接来雪侯府呢?如此说来,留给咱们准备的时间实在太过紧迫!公主您就要和心上人晤面了,须得漂漂亮亮才是!所以公主,咱们这就去沐浴梳妆吧,定要以最美的样子给国师晤面呢。”
“不愧是我的小珊瑚,”雪寂慨叹,羞笑着甩开小婢女,“那你还不快去准备给我沐浴?”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膳房烧热水。”
珊瑚说完,即是一溜烟的奔出寂苑,留下房里情难自已的少女独自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