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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长欢醉梦生

第十四章 明月别枝惊鹊

浮世长欢醉梦生 八乔鹿 2750 2020-03-27 09:30:00

  要从那边说起呢,李奉节抬头看着窗外的腊梅,腊梅顺着风轻轻摆动,似乎在冲他招手,时光慢慢开始倒转,一卷画卷徐徐的铺开,浓墨淡彩。最终,时间定格在四年前。

  “奉节哥哥,奉节哥哥——”少女支着下巴看着眼前发愣的男子,笑的天真烂漫。

  男子模样清朗,一身白袍着身,眼神温柔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女子步摇簪头,她扶着自己的步摇笑的特别腼腆。“这步摇,我戴着可还悦目?”

  “悦目。”男子似乎是看的痴了,等了半天才模糊着回过神来。

  真是个傻瓜,少女笑看着他,内心里这般念道。

  “明日,你便要去进京赶考了,看着天色也不是很好,你切记着要带好这把伞。”少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把油纸伞,放在男子的面前。

  “此去路途甚远,愿你早日取得功名,衣锦回籍。”

  李奉节伸脱手拿起那把油纸伞,点了颔首,“晏晏,你且放心,不管我是否能够中第,我都市在发榜那日快些回程,回来,回来见你。”

  楼晏晏却冲他蹙了眉,对他说:“不许说这般丧气话,你才气横溢,有几人能比得,此去,一定会意满意足。”

  李奉节看着她,心下骤然一痛,他明白楼晏晏说的是何意思,他此去不光单只是为了考取功名,更是为他父亲求一个公正。

  他父亲李芝及原是晋县最着名的医生,找他看病的人从门口排至那十里长街,遥遥望去没有尽头。

  李芝及容貌俱佳,纵使已经有了家室另有了他,却依旧不减当年风范。

  许多病人都是借着看病的由头去看他,这当中便有一位来自百里坊的名妓,雀枝。

  雀枝是当地最受接待的女子,虽身陷青楼但只卖艺不卖身。

  雀枝心气傲,眼里见不得这些粗俗烂鄙之人同她站一起,便经常率性而为,一个不兴奋便弃了听客闭门休息去。

  一来二去,大伙非但没生气,反倒越发热烈的追捧她,为她掷千金,只为让她出来见上自己一眼。

  一次雀枝在百里坊内弹曲,有个喝醉了的男子闹着要雀枝跳舞,说她曲艺不精,只会无病呻吟,实在无趣,倒不如当着大伙的面跳个舞,来的有趣。

  雀枝受不了这般羞辱,便又一次弃了琴要回房间。哪知那男子不依,抬手便要去抓她,雀枝的手被他紧紧的钳着,转动不得。

  一旁的人皆都在看热闹,老鸨见了,也只是脸色变了又变,不敢作声制止。

  那脱手纠缠雀枝的可是当地县令大人的儿子,朱永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谁人敢惹。

  雀枝千般挣脱,终是无济于事,身上的外衣也被那朱永业扯开露出了肩膀。

  雀枝眼中尤有恨意隐忍不发,正当她闭眼准备忍受这人的羞辱时,一个男人飞入亭中将她拉了起来,回手将趴在她身上的朱永业拎起踹飞到了亭外的小池里,来回扑腾。

  男人剑眉星目,一身青衣装扮,身上背着个药箱。原来,是那赫赫有名的李芝及。

  男人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到雀枝身上,并将她护在身后,扬声道:“这般泼皮无赖,在这欺负一个弱女子,于心何忍。”

  一旁的仆从见自家主子被人踹进池里,瞬间慌了,忙憋了气去池子里救他。

  朱永业满身湿透被人扛上岸,仆从累的气喘吁吁,这朱永业平时少吃点该多好,这样子救他也不必如此吃力。

  朱永业何时受过这般委屈,登时酒意醒了泰半。

  他被人扶着看向那个亭子上立着的人,来人丝绝不惧他,见朱永业盯着他,便将雀枝又往身后护了几分。

  雀枝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上许多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动容。

  世人皆爱她,不外爱的都是她的容貌,世人皆迷她,也不外是迷恋她这具弱柳扶风般

  地躯体。若说在乎,又能有何人曾真正在乎过她?

  眼前这小我私家,是头一个不为她面容所动的人。旁人都巴不得看她的笑话,只有他,敢出头制止这场恶行,敢救她。

  那朱永业是个十分记仇的主儿,此次被人败了好兴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这个县令之子出糗,实在是一腔怒火中烧。

  “李芝及,这一个烟花柳巷之地,你也来管?”

  “有人不守规则,自然得管。”李芝及丝绝不慌,他看着前方那个湿的像个落汤鸡的人,复又开口:“令郎既然入了水潮了衣服,应早些回去换掉,免得着凉。”

  朱永业观四周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一时觉得羞愤难当,忙踢了一旁的仆从一脚,骂道:“还不给我快点滚!”

  仆从着急遽慌的低着头退出去,朱永业冲着李芝及恨恨道:“李芝及,希望你下次还能这么英雄救美,咱们,走着瞧。”

  一行人骂骂咧咧的走出去,百里坊突然清静了许多。

  李芝及看着人终于走掉后,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女子开口:“女人,你没事吧?”

  雀枝闻言,忙朝他施礼谢道:“多谢李医生解围,雀枝无碍。”

  一旁的老鸨这才从楼上走下来,“李医生,多谢啊,幸亏有你,我们家雀枝才气制止一场灾祸啊。”

  “妈妈言重了,我也是给女人看病无意中碰上了这事,如今雀枝女人既然平安无事,我也该回去了,告辞。”李芝及拱了拱手便也退了出去。

  雀枝看着他的背影,也听不见老鸨在她耳旁念叨些什么,转身上了楼,关上了自己房中的门,对着老鸨道:“妈妈,明日我要休息一天,谁都不见。”

  不等老鸨应声,她便走近床榻,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衣服上另有那人残存的温度,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闻之格外舒心。

  “李芝及”雀枝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继而徐徐笑开。

  从那之后,雀枝便经常找了借口出百里坊,去李芝及的药铺偷摸摸的瞧他。连续去了几日,李芝及都未看自己一眼,只是按老例给她配了些药方。

  雀枝每每想同他说上几句话,都市被他躲掉。她知道李芝及是想告诉自己,不要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可是,雀枝倔强,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李芝及终有一天会被她感动,会喜欢上自己。

  直到有一天,李芝及的妻子同他的儿子李奉节来给他送饭,雀枝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一家三口,谈笑风生,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是满足,是爱,是幸福。

  她想起了自己凄苦的身世,对比他们,自己早就没有资格去谈爱,更况且,李芝及有爱他的夫人,有孝敬他的儿子。

  雀枝终于明白,自己重新到尾都是在演独角戏。

  戏里,只她一人,没有所谓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有的尽是留在她心里那个可望不行及的男人,那抹背影。

  她是一个烟花之地的妓子,谈何真心,看着此景她心中一片荒芜,最后落寞的离去。

  一路上,恍模糊惚,人来人往都带着惊艳的目光看她。雀枝自嘲的笑笑就这样一直走,似乎不知该何去何从。

  谁知,路上遇到了早就期待她多时的朱永业,朱永业将打晕她虏了去,关在一个关闭的房间内。

  再度醒来,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光,只隐隐从屋外透进来几声鸟雀的叫声,寥寥几句,除此,即是无穷无尽的期待。

  雀枝被捆在柱子上,麻绳捆着的双手险些疼到麻木。她看着前方用木板钉的牢牢的窗户,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嗓子!!!雀枝突然惊恐的瞪大双眼,她张着嘴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类似“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着急的想要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却毫无措施。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没有食物没有水,她就一直站在那从天明等到天黑,从鸟雀出巢捕食到群鸟收翅归巢。

  四下归为死寂时,门终于被用力推开,“吱呀~”一声,雀枝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睛发光的看着那扇门,是他吗?

  雀枝想,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个身影。

  突然间雀枝像是受了惊一般,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像是意料中一般垂下来高昂的头颅。

  来的人,是朱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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