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船足有十丈长,有船舱,也有风帆,虽然在这湿润的地方,朱漆确是锃亮,一看平日多有养护。
船在摇摆中开始了航行,众多的大海波涛汹涌,孤帆在这浪涛之中,如同孤叶。
“这鬼天气。”船舱中鬼眼阿三骂了一句,将船舵稳了稳,抽了一口旱烟,微眯着眼睛看一片昏暗的天际。
青阳身为男儿,还好一些。
阿司一上船就感受满身无力,呕吐连连,显然是极为虚弱,早早便去船舱休息了。
青阳在一旁不住的给她擦拭额头。
过了不久,阿司便沉甜睡去了。
青阳也闭目凝神,吐纳入定,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缓解这份呕吐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晃的船徐徐安宁下来,直到房门被打开,一缕月色射了进来,腥咸的海风吹拂。
青阳徐徐睁开双眼,看向开门的男人,一副疲惫的模样。
“小兄弟,不错,这么大的风浪居然还能够挺住,我都累得快不行了。”
说着走了进来,在墙角的罐子里取出一些干粮,分给青阳。
“阿司女人咋样了?”男人随意地问道。
青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眉。
“睡了几个时辰了,滴水未进。”
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女人娇嫩的脸庞,此时苍白如纸,额头汗水点点,嘴唇干裂。
阿三闻言也凑过来看看,“咱们这另有些时候才到虎狼口,这样下去,阿司女人身体怕是吃不用啊。”
青阳突然想起自己带着药,取出给阿司服下,尔后运功助其消解药力。
“年老,我这药有奇效,不妨呆一个时辰,若照旧不行,咱们只能回去了。”
阿三点了颔首,可惜道,“这虎狼口阴晴不定,要是这次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了。”
青阳犹豫了一下,笑了笑,“虎狼口又跑不了,这女人的命却只有一次。”
阿三闻言点了颔首,“小哥说的是,我也是上一次,逮这大鱼,差点命丧黄泉时,幡然醒悟,如果父亲还在,应该希望我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执着于找他,或者报仇。”
青阳突然一怔,低着头,默然不语,拿馒头的手微微哆嗦。
“年老,你...是亲眼看着你父亲死的吗?”
阿三点了颔首,“算是吧,那次父亲带着我出海,遇上了海龙王,基础没措施伤它,再尖锐的刀刃也会被折断,再强的枪也会被折断,没有那么大的网,更没有那么大的船,我有时候想,那工具就是这海里的霸王,我终其一生应该都无法战胜它了。”
说着整小我私家都颓然,“父亲将我放在救生小船里,自己引着那海龙王进了虎狼口,我醒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抵家乡了。自那以后,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我就要去虎狼口,可是去也是难于登天啊。那虎狼口外也是大鱼特别多,另有无数的暗流。我也只进去过三次。”
“那你是如何断定你父亲可能已经死了的。”青阳问
“我第一次进去,绕着那些个岛转了很久,最终在一个峭壁边上看到了我父亲船的残骸,但是你知道,峭壁是上不了岛的,掉到水里,那就是海龙王一口水而已。”
阿三诉说着,“其实这些年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那个最终的答案,父亲一辈子都在海里渡过,死在这里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是啊,也许父亲基础就不希望我活在恼恨当中。”青阳低声说到。
“怎么了?”阿三显然没听清楚,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们...”
正说着,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整个船身都不住的震动,阿三手里的碗应声掉落。
面色一喜,“碰上大鱼了,小哥,你会用叉子吗?咱们抓条大鱼,我给你们烤着吃。”
青阳愣了一下,只见阿三翻身而起,没等他回覆,将一把五尺长的铁叉子塞在青阳怀中。
“跟我来,明天有吃的了,终于他娘的有荤腥了。”
说着自己也抄起一把巨大的叉子走出了船舱,整小我私家都似乎兴奋了起来。
青阳刚从船舱之中探出头来,便看到阿三愣在就地。
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已往,迷茫漆黑的大海上,明月高悬,逐浪微微激荡,却丝毫没有波涛汹涌之像。
但是海面上徜徉千里的银白色光斑却密布整个海域,巨细纷歧。
有的一两丈长,有的十几丈长,如同一座座岛屿般,鳞次栉比,首尾相接。
而剧烈的撞击和摇晃正从船底通报而来,虽然海面漆黑,但是凭借青阳的目力照旧看到了两团银白色工具在来回穿梭着撞击船底。
“年老,这是怎么了?”
阿三嘴唇微微哆嗦,整小我私家都愣住了,“海魂群...海魂群,完了,这玩意真有啊。”
“年老,海魂群是什么。”
青阳已经站立在甲板之上,看着一大片的不寻常的银白色,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阿三看向青阳,面色有点绝望,“海魂,也是一种大鱼,不外和其他鱼纷歧样,这些鱼都是三五成群的,凶猛异常不说,还很是的智慧。”
说着朝着周围指了指,“你看这些漂浮的白色,每一个白色即是一个海魂。这玩意已经把我们围起来了,然后死命撞我们的船,早晚会将船底撞破。届时我们也会尸骨无存。”
青阳看着这群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这些鱼足有上万只,挤在一起,这船基础无法移动。
“那咱们有何破解之法。”
“兄弟,不瞒你说,没有人知道海魂群怎么破,见过的都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青阳问。
“据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和他的师傅出海曾经碰到过,也是他给我讲的,但是我一直以为他是吹牛的。”
阿三有些模糊的朝船舱的墙壁靠了靠,不知所措,茫然前望。
“年老,那你父亲是怎么逃出来的?”
“哎...我父亲那基础不算逃出来,他们都已经准备死了,厥后海面浮动,波涛汹涌,一个遮天蔽日的大山从海里突然冒了出来,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声,他们都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是漂流了一个月才回来。”
“哎,我照旧太年轻了,没见过太多风浪,为今之计,唯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说着似乎来了精神,握紧手中的钢叉站了起来,“对,杀出一条血路,父亲能在世离开,我也能。”
“血路?”
“对,死马当活马医,你下去把那女人绑在床上,我怕一会儿船摇晃的太厉害。”
青阳点了颔首,转转身进了船舱。
阿三心情冷了下来,铁青色的脸上毫无心情,默然的看着船下的这群鱼,似乎看着毫无生气的海水一般。
从腰间将那个硕大的鱼牙拿了出来带在脖子上,低声道,“爸爸,你要保佑儿子。”
然后取出小刀,将手臂划开,浓烈的腥味传开。
血液一点点流入海水中,看着徐徐晕开的血色,阿三似乎兴奋起来,诡异的笑容在脸上徐徐展开。
看着船下徐徐骚动起来的海魂,突然朝着大海咆哮,“来呀,你们这帮畜生,来吃爷爷的肉啊,喝爷爷的血啊。”
随着这一声怒吼,船身突然平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