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们科尔沁!她何曾在乎过你这个亲生儿子?!”董鄂婉嫣嘶心裂肺般嘶嚎,“只要太后在世一日,大清的皇后就永远只能是科尔沁的!”
林羡余撇撇嘴,这可不见得,到了下一辈儿,太后明白为康熙选了赫舍里氏当皇后,而科尔沁今后沦为后宫打酱油角色。
董鄂婉嫣这最后的离间,似乎是玉石俱焚般,脸上再也不复柔弱温情,全然如疯妇了。
顺治脸色绀青,却只是冷冷看了董鄂婉嫣一眼,然后便拂衣而去了。
看着顺治飞快远去的背影,董鄂婉嫣用尽全力喊道:“九郎!太后手中掌握着两个最年长的阿哥,容不得旁人觊觎半分!她所图为何,昭然若揭!!”
林羡余不得不叹息:诛心之言啊!
她明白瞧见,顺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顺治照旧没有转头再多看董鄂婉嫣一眼。
林羡余走出承乾宫,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淑妃之前的邀约晚餐,便道:“不是说,今儿去你宫里享用蒙古菜么。”
淑妃急得直跺脚,“你现在还要心思用膳?!”
林羡余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适才废了那么多唇舌,也是很耗热量的,老娘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五脏庙大。
淑妃咬了咬牙,“我要去慈宁宫禀报太后。”
然后淑妃就放了她鸽子。
林羡余:……
好吧,究竟事出突然,淑妃又是太后嫡亲的侄孙女。
她也只好回自己宫用晚膳了。这个时代,一天也就两顿正餐,朝食和飧食,朝食一般九十点钟才用,飧食则是在下午三四点钟用,林羡余很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两餐制,但幸亏可以随意传奶茶、点心之类的,另外晨起有早点、晚上有宵夜,其实算起来应该是两顿正餐、两顿非正式加餐,以及不定数的茶点。
林羡余自从位份升上来,又有皇后的照拂,所以吃的是相当不错的。每个月有十五盘羊肉、十只小牲口(也就是鸡鸭,可自选),另外分量的最多肉是猪肉,每日六斤,也就是每月一百八十斤。光这些肉例,就能把她撑死了。所以她闲着没事就琢磨每天吃什么。
至于顺治和太后是否会被离间,关她屁事。
这一夜,对于宫里许大人物都是不眠之夜。
翌日,正在享用精致早点的林羡余见到了一位熟悉的来客——苏麻喇姑。
“太后请福晋马上前往慈宁宫。”苏麻喇姑如是说。
林羡余:能不能让我用完早点?嗯,好吧,想也知道不行能。瞧瞧苏麻喇姑那急躁的脸色,便晓得事不行缓。
林羡余哀叹自己半饥半饱的五脏庙,忙披上个贡缎斗篷,就麻溜去往慈宁宫了。
一路上,苏麻喇姑已经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淑妃娘娘昨日黄昏已经详细禀报了太后娘娘,今日晨起,承乾宫的值守太监回禀,那位……身子已经冷透了。”
林羡余一惊:“死了?”话一出口,才知不妥,且不说昔人就忌“死”字,更况且宫里规则更大。
林羡余连忙改口道:“皇贵妃昨夜薨了?”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太后已经让皇后娘娘去主持丧仪了。”
林羡余幽幽道:“她原来就不行了,昨儿应该是回光返照吧?”——回光返照还能折腾那么一通。
苏麻喇姑叹气:“偏偏她是在说了太后的坏话之后,就突然薨了。只怕皇上会疑心。”
林羡余一愣,是了,以顺治的尿性,纵然原来不怎么相信董鄂婉嫣的离间,只怕这会子也会怀疑是太后杀人灭口。
林羡余摇摇头,太后哪有这么蠢?
慈宁宫。
太后似乎是在努力维持镇定,“昨日的事儿,淑妃都跟哀家说了。这里头,你的劳绩最大,哀家记在心里了。”
林羡余一愣,心里不得不佩服,大boss就是大boss,一晤面就许下利益,那接下来,是肯定要她着力了——也就是当工具人。
林羡余忙道:“臣妾只是一时不忿,才驳了皇贵妃几句,如何敢居功?”——这劳绩她照旧不要了,横竖顺治挂了之后,怎么也能混个太妃当当。至于太后温顺治母子问题,她照旧躲远点儿比力好。
太后却笑了,“天子去见董鄂氏最后一面,却偏偏让你随行。可见他愿意听你多说几句。”
林羡余:也就是把她当成鉴婊达人了?
嘴角抽搐了两下,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在承乾宫,她其实不想说话的,可顺治非让她说。
太后又是一脸平和隧道:“虽说是你建议天子去承乾宫的,但哀家不会怪罪你的无心之失。”
林羡余:我其时嘴欠干嘛?!
别看太后一脸平和,可若是不能弥合他们母子关系,只怕这笔仇,太后就要算在她头上了!
我特么是欠了你们娘俩的啊?!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早先说过,承乾宫的事儿了结之后,就该给天子部署种人痘了。正好,你去问问天子的意思吧。”
林羡余:瞧瞧,太后连理由都想好了,把她部署得明明白白。
此时现在,林羡余而已只能捏着鼻子上了,“是,臣妾这就去。”
太后平和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哀家不会亏待你。”
若真能办成这事儿,以太后的信诺,虽然不会亏待她,可若是办不成……林羡余瞬间头大如斗。
送走了林羡余这个工具人,淑妃悄咪咪从内殿冒了出来,“太后,咸鱼姐……董鄂福晋她真能解开皇上心结吗?她的性子,实在有些激动,万一惹恼了皇上……”
淑妃忍不住替她的咸鱼姐姐忧心起来。在御花园,咸鱼姐姐建议皇上去承乾宫这事儿,她明明没跟太后说,太后是怎么知道的?副总管江东可都被皇上给发落了,难不成太后在皇上身边另有此外眼线??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满目忧伤,“她言语看似冒失,却句句切中要害。可见她绝非激动之人。”——这会子科尔沁的人若是劝福临,只会适得其反。也就只有董鄂娴玉,天子虽然厌恶她,但是却信她三分。
淑妃贝齿紧咬:“都怪那个死贱人!临死了还要害人!”
太后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须留那贱妇这些光景受折磨,还不如早早料理了。但现在,忏悔也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