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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带够了吗

第五章 雨斗

银子带够了吗 看书生 4922 2020-03-25 15:26:00

  柳寒芳于房间内踱步一二,再三思考。

  田秋生做事向来点水不漏,考虑周到。

  此番点名要他亲自去,是何种用意?

  或者是另有要事?

  他答道:“何时,何地?”

  “亥时,西城徐府。”

  徐府,那个倒卖骨董的巨贾。

  “我会去。”柳寒芳应了下来。

  他眉头舒展开来,说道:“京城那边怎么样?”

  “欠好,首辅一倒,必是大乱。”刘培钦摇摇头。

  “我爹呢?”

  “柳大人行事谨慎,加上做事有为,尚可自保。”

  刚刚吃下去的药丸逐渐起效,胸口也不似先前那般拥堵了,反而有一股股温热的暖流潺潺流淌在其间。刘培钦休整片刻,运息调治,觉得内腑平稳,胸口舒畅之后,他道是:“我先走了。”

  “把药带上。”

  刘培钦迟疑一瞬,旋即一把抓过药瓶放进袋中。

  “多谢。”

  柳寒芳笑道:“可别死了。”

  “千户大人对我很好,一时半会死不了。”他也笑道。

  他推开门,几个疾步一跃过墙,身轻如燕,马上便隐入了黑黑暗,遁形不见了踪影。

  柳寒芳带上门。

  在房中的一处横梁下,他轻轻一跳,伸手从梁上拿下来一把长刀。

  他把包裹刀鞘的黑布去掉,轻轻抚摸。

  随即抽出刀刃。

  房中马上横生一股凉意,刀刃上面似乎有点点冷光在流动,上面似乎凝结着数不清的风霜。这把刀上到底沾了几多血恐怕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刀身依旧洁净,平滑如水。

  这把刀和他简直是绝配。

  他握着刀柄,静默地望着刀身的流光。

  脑海中翻涌的却是鲜血四溅的惨景和刀光血影的锋鸣声。一桩桩曾经的血腥浮现在眼帘前。他实时推刀入鞘,收回目光。

  这把刀上凝练着的是他曾经做“鬼”的那些岁月,也是陪伴他戮“鬼”的利器。

  当初等他回到金陵的时候已经算是半个将死之人了。

  天意难测,命不应绝。

  他被救了回来,但是这把刀也在昏厥时遗失了。

  他寻了许多年,终是拿了回来。

  赴汤蹈火的刀剑是断然不能弃的,倘若弃了,那只有一种情况。

  那即是持刀人已经不在了。

  这把刀也算是那个老头子留给他最后的工具了。

  他坐在凳子上,轻轻抚摸着刀鞘。

  他每天需要睡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于他而言,这长夜漫漫,显得太过于寥寂了。

  ·····

  ·····

  翌日,天色阴沉,一层铅灰色的云慢慢从远方铺过来。

  在金陵城北门桥这边有一块小的市集,沿河两岸除了小茶坊另有肉铺以及种种露天摊。

  这里的烟火气更重一些,都是平凡人家在这里做点小营生。

  在那市集里有一卖布匹的小摊子,摊主是个盘着头发的矮胖中年妇人,皮肤暗黄,带点昏暗,常年累积下来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褶子的印记。一双眼睛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纷歧会,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瘦削高挑的老者来到这小摊边上。

  那妇人一看见来人便,嘴角一抽,做出了一个极其鄙夷的心情。

  等人近了来,她挑了挑眉,说道:“大清早你准备恶心死我吗?一大早整这种拙劣的妆扮,但通常个懂行的人随便一眼就看穿了。我呸,你千万别说是我教的你,老娘可丢不起这人。”

  那老者尴尬地笑了笑,声音略微沙哑,有些不太自然。

  “那总比一点也不妆扮要好吧。”他说道。

  “哟,那倒一ㄇ。谁叫是个俊秀生呢,生了一副小白脸的样,连名字都像个女人家。任谁也想不到是个能把人骨头都给拧断的狠角。你这不扮我寻思也成。”那妇人打趣道,咯咯咯地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名字可是有考究的,出生时一位大师说我命属火,带狠厉,遂以寒字克火,以芳解戾,刚柔并济。虽然简直是秀气了点。”老者皱着脸笑道,“论作践自个照旧输你,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我可是一丁点都认不出来。”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赶忙走人,别延误老娘做生意。”妇人转头扫视着周边。

  “我银子可带够了,做生意看待客人就这态度?”

  银子!

  一听到银子两个字,那妇人的两眼突然有了神。

  她立马笑吟吟地看着老者,道是:“哪里哪里,客人说笑了。来来来,客官您瞧瞧,这这些皮布都是新到的,看上了称心的我这立刻便给您包上。”

  老者咧了咧嘴。

  开口照旧恢复了平时的声音,只不外要小了许多。

  “帮我查小我私家。”他用只有两小我私家才气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赫然即是柳寒芳。

  那妇人低声道:“一百两。”

  “去投山当贼吧,抢要来得快些。”柳寒芳语带嘲弄,“能不能查到还得另说。”

  “你那刀尖舔血,来钱多快啊。其他客人再谈,你的话就这个价,堂堂各人令郎都不宰那宰谁。我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总瓢把子,手底下可养着好一大帮子人。”

  “都是过命的钱,我手下哪一个不是狠角?这玩意我也缺。”柳寒芳说道。

  那妇人耸耸肩,说道:“一帮喽啰算了,那几个替你赴汤蹈火的哪个是看你钱的?我看纳,那就而已,您可另寻高明吧。”

  “光靠这玩意不行的。”柳寒芳轻叹道。

  “别扯其他的,我就信这个。”妇人极其不屑。

  “帮我查查在浙北有没有比力有名的易容鬼手?改皮换面,完好如初。”柳寒芳正色道。

  “改皮换面?浙北?那地方有整这个的?我记得的有名的几个鬼手都死完了,最后一个死的我师傅。改人面皮那技术这老头子死活没教我。”妇人追问道,“你查这玩意作何?”

  “一些旧事,可能事关净欢。帮我探询探询吧。”

  柳寒芳从袖中掏出来一小袋银子,芳在了摊子下面一处布兜里,便迅速离开了。

  听到净欢两个字,妇人收敛了些,两人也是许多几何年的友人了,那些事一定是清楚的。

  她没有再问,环视周围,等柳寒芳走远了,她低头把那袋银子捡了起来,掂量地量,低头努嘴道:“越来越小气了。”

  ······

  ······

  柳寒芳早早便出门了,他向来见首不见尾的,府里的几小我私家都习惯了。

  小七一大早起来就说了可能要下雨,便想着早些出门把付托的事给办了。但是亦舒玥也没有能穿出去比力得体合适的衣裳,柳寒芳说了她是贵客,是故人,要悉心招待,昨日一见,两人年纪相仿,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那种精贵气,瞧已往照旧颇为顺眼的。

  看来两人体格相似,她把自己攒了很久的银子做的一身悦目的襦裙给她带了去,据说她还要常住,那断然是不能冒犯的。

  亦舒玥也没有贪睡,早早便起来了。收拾洁净的她在院子里遇到了小七,两人颇为投机,加上亦舒玥生得可人,那一笑起来梨涡便泛甜,这下除了六子哥有其他人给她搭伴了,小七心里头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那身对襟齐腰襦裙她可劝了很久,亦舒玥才不即不离地接了已往,她诺道一定会另外做一身还给她的。

  好歹也是住在大户人家里面,确实不能丢人家的颜面。

  柳寒芳与她讲得清楚,这次那种寄人篱下的感受不似从前般,淡了太多。

  她知道应该简直是要在这里常住了。

  王婆给二人做了一些早点,两人吃过就出门去了,险些是踩着布庄开门的时间去的。小七一来到布庄就有些激动,领着亦舒玥选了许多几何上好且悦目的布料,给她可是足足做了二十多件衣裳,里里外外春夏秋冬的都做齐了,且都是挑的庄里手比力巧的那几位成衣。

  其实亦舒玥选的也是她喜欢的那些料子和颜色,到时候可以挑一件还回去。

  另外小七还带着她在四周这几条街转了转,这是天色渐淡,乌云徐来。

  回来的时候还在路边买了点小食,她身上没几文钱。

  有些怪欠美意思。

  差不多晌午的时候两人才回了来。

  恰好是饭点,柳寒芳付托做一桌佳肴给她作为接风。

  柳府有柳府的规则,亦舒玥又是贵客,能同她一起上饭厅的正桌上的只有柳寒芳,所以这顿饭她吃得很是清静。

  其实有些工具她心里知道,但是不说。聂叔叔当初厥后是做什么营生的她清楚,能得他信任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简朴的善茬。

  只是翻来覆去地想半天她也不停他是那种刀尖游走的亡命徒。

  虽说人不行貌相,但是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小七,小七和六子与他颇有渊源,都是当年他带回府里的,视他为恩公,也把府里算作自己的家了。

  她说了柳令郎欠好人伺候,只是府里需要几小我私家照看,加上他外交很广,常在外面,所以除了夜里其实很少在屋里落脚。

  亦舒玥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却是一边思考等会要如何再问问小七。

  待会在书房练字可以再问问小七关于他的事,就好比挂着的那副画。

  吃过饭,天色渐暗,乌云拢聚。

  小雨落屋檐。

  雨水顺着屋檐往,凝聚成一股细细的细柳,徐徐流下。

  小七道是有些活要先做完,待会再来陪她练字。

  于是书房便只剩下了她一小我私家了。

  下雨天,独坐房里,听着哗啦啦的雨声,难免有些情绪会漫上心头。

  她写了会字儿,提笔托腮,望着屋外拍打在地上的雨滴。

  一时间失了神。

  乌飞兔走,一转眼夜色便拉来了帘。

  柳寒芳轻悄悄地回到府内,换上了一身夜行短装,黑布蒙面。

  他背上那把长刀,飞身来到屋顶间。

  小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小半天了,雨水打湿他的眼睑。

  他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书房那边亮着灯,小女人还在里面写着字。

  还算听话。

  他那黑布之下的嘴角扬了扬。

  随即借着那月色的遮掩,飞身翻越在各个墙院屋顶之间。

  柳寒芳于雨夜中飞速奔袭,身法从容而迅速。

  另一边,西城徐府。

  田秋生带着人围了这里快要一天了,周围都扫除洁净了。

  四周的墙下,房顶,后门,全部都是他们的人。

  雨水淅沥沥,越下越大。

  不时另有轰隆隆的雷声,接而是一闪而逝的雷电。

  田秋生照旧同样的姿势,捧着绣春刀,靠在徐府大门斜劈面一处漆黑的巷口处。刘培钦站在巷口正前。

  前面是一字排开的锦衣卫。

  霎时一道电闪。

  在巷口漆黑处,田秋生的旁边的惊现一道玄色人影。

  柳寒芳抱刀倚墙,低头不语。

  少顷,刘培钦对着田秋生点颔首,后者开口道:“寒芳,待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静。”

  “嗯?”柳寒芳不解。

  “事有蹊跷,待会便知晓了。”

  语落,他一改平日散漫的姿态,腰身打直,两眼如炬,单手握住腰间刀柄,走了上前。

  “丁结,你带三名百户先进去摸摸情况,一旦有情况立刻发信号,我们立马强攻。”

  那个精壮的锦衣卫丁结点颔首,随即带上三小我私家从院中各方跃上屋顶,摸了进去。

  田秋生静默以待,右手的大拇指不停敲打着刀柄。

  雨水滴滴嗒嗒,犹如极重的鼓声,震人心肺。刚刚的人已经摸进去了快要半炷香的时间了,除了哗啦啦的雨声,没有其他任何嘈杂的声音。

  四小我私家,丁结照旧个一等一的妙手。

  等等,欠好!

  田秋生心有不安,且不再迟疑,马上下令道:“刘培钦!通门,带人强攻!左右两侧许名陈恭马上策应,你,去通知张谈煜,把后门给我守死。”

  “动!”

  刘培钦抽刀出鞘,霎时间八个锦衣卫配合默契,从正门的墙外进入!

  顷刻间徐府发出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紧接着是声声惨叫,那道厚重的正门徐徐推开!

  刘培钦首当其冲,杀入内院,却不意内院横着的是四具尸体,另有一众各式各样的阴冷静脸的狠角。

  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壮的瘦的,一个个看上去皆是杀气凌凌,凶神恶煞。

  早先打探到的消息便知道徐府老爷好交江湖路人,贵寓有几个厉害的食客,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群打手。

  刘培钦嘴角抽了抽,这哪里是几个,这是一群。

  与此同时,左右侧厢房耳房上面的锦衣卫也飞身而下,两拨人箭弩拔张,陷入坚持。

  刘培钦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锦衣卫道是:“发信号,红字。”

  那个锦衣卫迅速伸手掏出一个信号弹,朝天一射!

  “嘭!”

  红的点点亮光飞得并不高,只是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尤其耀眼。

  劈面的一众大手望见信号弹,一个个亮出武器,弹射而来!

  “杀!”刘培钦大吼一声!

  锦衣卫丝绝不甘示弱,持刀迎敌!

  外面的田秋生一见到红色的信号弹,立马知道情况欠好,但第二发信号弹也响了起来。

  是从那徐府斜后方传出!

  一个锦衣卫急急遽地房顶疾驰而来,但是身形蹒跚,摇摇欲坠。

  他险些是从高墙上摔下来的。

  旁边的锦衣卫见状连忙上去扶住他。

  他上气不接下气,一身飞鱼服尽是鲜血。

  “后门······后门!张谈煜们撑不住了,有······有三个!啊!”他蓦地喷出一口血,头一歪,咽了气。

  田秋生神情忽变,杀气乍现!

  他怒吼道:“后门我部署了有另外的妙手,余下的所有锦衣卫,听令!同我攻正厅!”

  “杀!”

  他抽刀疾驰进入府中庭院内,锦衣猎猎,大开厮杀!

  一道闪电划过天穹!

  轰!

  刚刚柳寒芳待过那处漆黑巷子已经空空如也。

  只见他身形几个瞬闪,已是来到后门外面不远处的巷子里。凝神听声,虽然周遭嘈杂,但他照旧在这里听到了马蹄声。

  又是一道闪电!

  轰轰轰!

  刹那的白光,那马车之上有一位纤细身影,一头马尾,她正在伸手把脖子上蒙面的黑布拉上鼻尖。

  只不外那张脸,虽然只有那短短的刹那。

  柳寒芳却已然呆滞,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一张脸。

  是他流连了这么多年的人。

  杀手的眼睛不会堕落,绝对不会!况且这个杀手照旧他!

  他的双眼蓦地充血!

  脚边的房瓦顷刻间爆裂开来,他宛如一只离弦的猛箭般飞速奔去。

  急!

  旁边漆黑中却突然扑出来的一个高峻壮硕的身影,持一把大刀于空中飞劈而来。

  柳寒芳反映迅速,拔刀对上。

  两人于空中一个硬碰!

  来人力大无比,他也丝绝不落下风!

  两人只能弹开落地。

  不巧,自身后又传来一阵破风声,同时那大汉也不依不饶,再度猛扑而来!

  柳寒芳横身以立,猛提长气,反手执刀。

  左右迎敌!

  双刀相撞的刀鸣声和双掌相对的掌鸣声马上响彻周围!

  竟是将那雨水都震散了些许!

  柳寒芳眼若冷冰,紧咬牙关。

  这一刻,敢挡他的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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