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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荒1877

第二十六章 张家嫁女 神算卜路

奇荒1877 东皋客 5027 2020-04-08 12:01:45

  这徐掌柜给张家出了个什么主意?那还得从徐掌柜这人说起,他官名徐步仁,家本在山西,年轻时跟胡记钱庄的胡老板一起打下这家业,如今年迈,胡老板便让他打理山西的钱庄分号,实际上也就是让他回乡养老。这徐步人平生两大喜好,一个是钱,另有一个就是女人,尤其是年轻女子。原他家中已娶了八房妻妾,为他生了四儿三女,不知什么原因,几年间他家妻妾死了六房,子女也没了五个,身边人常劝他要多行善事,克己修身,以修品德,可他却依旧我行我素,虽如今已过花甲之年,可雄心未减,自认为宝刀不老,还常去烟花柳巷去寻花问柳。

  自上次见过张家粮行老板的女子后,他竟然一眼就看上了小婉,心心念念想把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弄得手,可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况且家境不错,纵然算不上是各人闺秀,可也是个小家碧玉,定是不会委身给他一个老头子,所以经常扼腕叹息,常叹是暴殄天物,失了良缘。哪曾想这次灾害竟然给他带来了时机,这张家如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直把个徐步仁乐开了花,心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所以还没等借款到期便上门逼债,就是逼着这张家将女子嫁了他徐家,嫁给他这个比张德利还年长的老头子。所以这时徐步仁是乘隙提出了这事。

  张德利匹俦一听徐掌柜之言,自然是不允许的,他们俩一辈子只生下过一男一女,可那短命的儿子没过三岁就得了怪病一命呜呼,自此之后再无生养。所以两口子对这唯一的丫头是视为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跌。莫说这么一个老头子要娶她,就是当初家庆那个为人不错的后生提起这事都被他一口谢绝,他们常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小婉找一个门当户对、家底殷实、年少有为的女婿才般配。

  张德利求道:“徐掌柜的,小女方年幼,您这个年纪足足可以做了他的爷辈,求您高抬贵手,宽限我些时候,我一定将银子凑给你!”

  徐步仁抬手将张德利扶起,笑道:“张老板坐下,坐下,你这么跪着我可受不起啊!你说你去凑银子,也行,可不知你要凑几日啊?你说了我听听,我好和东家交差!”

  “这?”张德利愣在了原地,要说这几百两银子放在平时,大不了拆房卖地,可如今这屋子地都贱如草芥,基础卖不出价钱。靠做买卖赚,也基础不行能了。如果去借,如今这人心惶遽的,问哪个去借?实在想不出亲戚朋友中有谁能一次拿出几百两银子来。“我…尽快筹钱…尽快尽快。”

  徐步仁一拍桌子,变脸怒道:“张老板,你怕是又在挖苦我了。难不成我回去也和东家说尽快?以后别人还钱也是尽快?要否则我把这个胡记钱庄改成你张家钱庄得了?”

  小婉娘趴到徐步仁面前:“徐掌柜的,求你行行好,宽限我们几天吧!求求你啦……”

  徐步仁冷哼道:“哼,你们张家倒是可笑,难不成你们家以前做生意,都可以不收账的?我如今给你们指了明路你们不走,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休怪我不仁义了?”转头又向小婉说道:“婉儿丫头,你听清楚了,若是你允许跟了我,我不仅可以免去你家的债务,还可以让你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甚至你的爹娘我也可以养着。可是你若是执意不愿,那就怪不得我告到县衙,我也和你说过,许多大人都是在我们钱庄吃着利钱,到时候你爹娘可就要在大狱里吃剩饭锼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却余生了。你好好考虑考虑,趁着我今天心情好,给我个回复。”

  小婉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心里比平时更是忖量她的心上人李家庆,想起了俩人往日的山盟海誓、甜甜蜜蜜,心中痛苦不已。若她不允许,看这形势,这老工具那真是没有什么情义可讲,到时候一家人受苦,这是她不想见的;可如果允许他,不仅违背了自己的心,还辜负了家庆哥。此时的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而那老俩口现在也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真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徐步仁现在心中却是自得地很,看着小婉那雪白的脖子,水汪汪的眼睛,想着能够获得这样一个尤物,都让人血脉喷张,兴奋不已。“张老弟,不是我说你,这个买卖你划得来的,你去往县城的路上探询探询,如今许多几何人活不下去,卖儿鬻女,更有甚者,直接就把子女扔在了路上,那些娃娃们都自己给自己插了草标,自己卖自己啦,有的连银子都不要,只要能够给碗饭吃就中。你的女儿亏得我看中了,否则哪里能换来几百两银子?你想要,是不是这个理?”

  过了许久,徐步仁见这一家没人回话,心想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恼羞成怒道:“也罢也罢,如今这个好人善事我也不做了,你们随我去见官吧,白纸黑字,你们见了知县让他来决断吧”。说着一挥手,几个大汉就把张德利匹俦往门外的马车上拉,小婉上去拉住爹娘的手,可她哪里拉的住几个大汉,整小我私家也被拖着往外走,一时间个个哭天喊地。张小婉见已经拖出了屋子,今天如果不牺牲自己就没了爹娘,自己不行以如此不孝啊!心里想到这,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众人面前,哭道:“徐掌柜,我依你即是,求求你放了我爹娘吧!”

  “哎……,这就对了嘛,”徐步仁忍住心中的激动,扶起小婉,“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不忍爹娘受苦哩。你这么做可曾相好?”

  旁边小婉娘喊到:“闺女啊,不能啊,我和你爹宁愿下狱也不能眼睁睁看你跳进火坑啊……”而张德利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婉擦了擦眼泪,道:“我想好了,只要你们放过我爹娘,我依你的。”转身又向她爹娘跪下:“爹,娘,孩儿不孝,可如果我今天不能救你们,我怕我下辈子都不能安身,你们不用再劝我了,就当你们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一席话直把个两口子说的是肝肠寸断。

  徐步仁哈哈大笑道:“婉儿丫头严重了,你这份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嘞。这样有啥子欠好,你们家的欠银我替你们还,我还会给你爹娘一笔彩礼呢。多好的事嘛不是?”说着让下人拿过来一个肩负,从里面掏出了两大锭银子给了张德利,“这个呢就算我的定钱,你们好好给婉儿捯饬捯饬,我明天就带了其余的彩礼来接人了,这个年头咱也不讲太多的礼数了,俗话说选日不如撞日,能省则省嘛,明天借过人后,我便将你们的借据给你们,今后你们和钱庄两清了。你们看,可好?”

  老俩口谁也不去接那个银子,这是卖闺女哩,丢人,丢死先人了。小婉接过银子,回了声好。

  徐掌柜带着来人,大笑着离开了张家,口里直道:爽快女子,好,好……。

  这一夜,张家是死气沉沉,张德利就和魔怔了一般,一阵阵对着自己抽耳光,小婉娘也是哭一阵,停一阵,再哭一阵。只有小婉自己,流着泪把家里收拾地一尘不染,然后自己默默地躺在浴桶里,想着和家庆的每一个快乐的时光:家庆哥,你在哪里?我是你的婉儿啊。我等不到你了,今后以后我和你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你忘了我吧,重新找个媳妇,为你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这个夜晚,她任眼泪肆意地流下,直到流干了为止。

  第二天辰时,外面刮着大风,徐家一辆马车,只是车门帘上挂着根红绸子就来接人了。小婉没有让任何人送,自己穿着一件以前的紫色碎花长裙,头上盘了个发髻,插了根簪子,面如死灰,自己上了车。徐步仁没有来,只是让来人带了一包银锭子和借据给了张氏匹俦,付托了几句,便赶着车,回了城。小婉,这就算嫁了。

  世上总有人愿意相信命运,那是因为人们发现,从出生到死亡,总会有些事不受自己掌控,所以他们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有个无所不能的神灵,在操控着世间的一切,而且这一切都预先被写好,无法涂改。所以许多人认了命,就如小婉。

  家声自将殷兴一伙送官后,便一直苦苦寻找哥哥的消息,可是天大地大,茫茫人海要找一小我私家,真的如杳如黄鹤。这天家声独自来到了一个镇子,听人说这四周有个会神算的老瞎子,五行周易、摸骨测字是无所不通,而且灵验得很,家声本是不信这个,可当一小我私家走投无路时,往往会病急乱投医。最后他照旧忍不住问了老瞎子的地址。

  家声找到了瞎子家——三间茅草屋,这其中一间屋顶已经透了个大窟窿,一扇门半挂在木柱上,往里看,却是乌黑一片,家声走进屋去,他很是怀疑这样的屋子里另有人,可能早已经走了吧!

  “你找谁?”阴暗的角落传来一句颤颤巍巍的声音。

  家声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努力向墙角望去,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斜靠在角落的一堆枯草之上。“你是…陈瞎子?”

  “是我…难得…另有人想起我”,只见陈瞎子两手努力的撑起手中的一根竹棍,站起身来,艰难地走到门口,由于他个子比家声要矮了一头,所以家声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抬头时才露出一张骷髅般的面容——瘦的只剩一张薄薄的面皮裹在骨头上,两个眼睛里空空洞洞,什么也没有。他努力地昂起脑袋,细细“审察”着家声,鼻子尖一抖一抖地,喉咙里如同挤出来一丝声音:“后生,你要找人?”

  家声一听,心中大愕,他并没有多说任何话,这瞎子竟然说出了他来此的目的,“我……是!”

  瞎子发出母鸡生蛋一般的笑声,“你莫要惊奇,我从今天早上起就已经在等你,你要找的人我也晓得,是你的兄弟吧?我饿了,你先将你褡裢里的饼给我一个。”

  家声这回真的是张大了嘴,心道这是人是鬼,怎地能看人心呢?他用手在老头眼前挥了挥,确信这真是个瞎子。

  老瞎子突然抬起手里的竹竿在地上敲了敲,“不要瞎猜了,我就是个瞎子,我们这些人泄露天机太多,所以经常有五弊三缺,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这是我们受到的上天处罚。我陈瞎子自打和师傅学了这门之后,眼睛就一天一天看不见了!本指望靠着算卦养家生活,却也是一天比一天穷,一天比一天惨啊!”

  家声从褡裢里掏出最后两张饼,全都给了瞎子,瞎子倒也不客气,一手抓过,便开始往嘴里塞,应该是很久没有吃工具了。家声见他狼吞虎咽,真的怕他会被噎死。那张少了牙的嘴并不能把饼嚼碎,可瞎子并不在乎,脖子一伸,就将那成块成块的送进了喉咙里。不知他伸了几多次,终于将两张饼全部吃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长长舒了一口气。“要我算你兄弟的去处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陈瞎子呢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恰逢这灾年没地方用饭去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去处有粮吃,我要你送我去那里!”

  家声心中疑惑,这我到哪里给你找饭吃:“我……我们村是有粮,可那是全村的,我做不了主,况且如今恐怕也已经见底了……”

  陈瞎子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你们村子,你再想想,另有地方!你的朋友?”

  朋友?有粮?家声在肚子里搜肠刮肚地思量,猛然想起了大青山,熊七?这他也能算到?真是神了,看来哥哥的下落有希望了。忙道:“不错,我有个…朋友,他那里有吃的,只要你能说出我哥哥的下落,我一定将你送已往。”

  陈瞎子一听,脸上的皮似乎都松弛了下来,咧嘴道:“好,好。你告诉我你哥的名字,他的生辰八字,另有他最后的去处。”

  家声一一和他细说,那瞎子盘膝而坐,手中一顿掐算,从衣兜中拿出一个竹筒,里面是六枚铜钱,只见他嘴中轻声念念有词,将竹筒放在额前摇晃了一阵,“哗啦哗啦,”将铜钱倒出,然后便开始一个个摆弄摸索,良久,用竹竿在地上划了一个“北”字。

  家声不解,问这字何解?

  陈瞎子摇了摇头,道:“这个北字,有三层意思,第一,他人目前还在北边某处,我也不是神仙,只能说出大致方位,从你来处看,你该还去来处找才是。”

  家声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他哥还在他开始找的地方,也就是望乡河四周,那这其他另有什么意思?

  “第二,这个北字乃是背离之象,我算出你哥哥最近当有至亲疏散之苦。”

  家声颔首道:“我娘亲前段日子过世了,我和我哥也失散了,莫不是指这个?”

  陈瞎子慢慢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两人相背之象应该是男女匹俦之象,应该就是他的婆娘,离他越来越远了。”

  家声道:“可我哥还没娶呢?”

  陈瞎子放下手中竹竿,徐徐说道:“你这娃娃不懂,他若是和那女子有了肌肤之亲,这便会显出他们二人同心之象,和嫁娶礼仪无关的。至于这第三,如人背日,就像一小我私家在黑夜里行走,这……食人炊骨,终要反北……哎,这一条不说也罢,命也,命也。”

  家声听得懵懵懂懂,“这食人炊骨,终要反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瞎子叹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吃人肉,烧骨头,会造反,终丧命!”

  “啊?”家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哥哥是个老实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瞎子,你这个肯定禁绝!”

  陈瞎子笑道:“准与禁绝,非我能定。只当我节外生枝吧!这句话既然送了你,你今后当小心为之。不外我既然与你算得你哥的下落,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家声终究照旧怀疑,这老瞎子也许只是为了胡口吃的而已,所说的谁也不知是真是假?可他李家声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自是说到做到,“何时动身?”

  陈瞎子道:“我身无长物,无所记挂,现在就可动身。”

  “你可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你一点不畏惧?”

  陈瞎子唱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山上自有山上好,只求日日吃个饱,阳寿另有百十天,然后山林间终了!”

  既然如此,家声便骑马带上陈瞎子,赶往大青山,待安置了他之后,自己还要继续去寻他哥家庆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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