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为免林家人因听到些蜚语蜚语多想,萧莫然让于文轩将她今日之事简朴说了一遍。
这种将一件事翻来覆去讲好几遍的感受,萧莫然着实不喜欢。
于文轩的音色温润,吐字清晰,听他讲述,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待于文轩说完,林家人都为那陷害萧莫然之人义愤填膺。
林舅母道:“莫哥儿,待会舅母点个火盆,你跨火盆去去晦气。”
萧莫然哭笑不得。
虽很是无奈,萧莫然照旧接受了林舅母的美意。
萧莫然边跨火盆,林舅母边在旁呢喃,萧莫然细细一听,竟是在求菩萨保佑她无灾无厄。
林舅舅及表哥表弟在一旁关切的看着。
于文惠将一块右下角绣了“萧”字的白色丝帕递给她,道:“愿你日后不再扯上这些讼事。”
林舅舅一家,对她真心相待,萧莫然接过怕子,心中涌上一丝暖流。
晚间洗漱一番后,萧莫然铺开纸笔,却没有立时习字。
而是闭上眼,思索片刻,将脑海中繁琐的计划整理好。
再睁开眼时,她眸中一片清明。
执笔蘸墨,落笔写字,她下笔飞快,一气呵成。
待写完后,她拿起那张纸,纸上满篇皆是只有她才看的懂的拼音和阿拉伯数字。
间或夹杂着几句英语。
萧莫然将纸折好,这是她列出的日后要完成的计划。
来日,每完成一项,她就要在上面打勾。
若是现代人看到这张纸中的内容,定会大惊失色。
萧莫然唇角勾了勾。
她有野心,但,得藏好了。
否则,一不留心,万劫不复!
将纸收好后,萧莫然开始习字。
月亮慢慢爬向柳树梢,月光透过窗,撒在萧莫然身上,似乎为他披上一层银纱。
良久,夜深了。
萧莫然放下笔,拉伸了筋骨后,合衣躺在床上。
将今日的事细细追念一遍,总结得失后,她这才放任自己与周公相会。
翌日,萧莫然照例扎半个时辰了马步,尔后洗漱易服。
待吃完早饭,于文轩与萧莫然到甲院时,时辰还早。
距授课时间另有一会,萧莫然敏锐的感受到,有许多目光在看她。
她冷眼往四周一扫,那些目光纷纷缩回去。
待她收回目光后,又肆无忌惮想看她。
又来了,这是又冲她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件事发生后,往往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晓。
萧莫然不急着问,她不问,也会有人给她解惑,她又何须着急?
于文轩蹙了蹙眉,道:“莫然,你有没有感受到,他们在看我们?”
不是“我们”,是“我”。
萧莫然简直无语凝噎,一帮人欠好好念书,看热闹倒是个顶个的在行。
眼不见为净,萧莫然掀开书,准备预习这节课要学的内容。
林书源见不得萧莫然这样淡然,使了个眼色。
坐在萧莫然身后的那人便凑到萧莫然身边,故作惊奇的问道:“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多谢夸奖。”
她的胆子,向来大的很。
萧莫然挑了挑眉,继续看书。
郑禾风噎了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覆,一般人不都市问他何出此言么?
不愧是风云人物,果真奇特。
郑禾风道:“你竟敢挑战裴尚杰,还放出狠话,若是挑战不外,自行离开书院?”
裴尚杰紧盯着萧莫然,后觉有些失态,才收回眼神,装作若无其事。
林书源笑了,托起下巴饶有兴致的看向萧莫然。
甲院学子俱看向萧莫然,于文轩满脸不行置信。
萧莫然翻书的手顿了顿,她放下书,徐徐转过头,看着郑禾风,道:“你知道么……”
郑禾风脸上满是兴奋和探究,这是要说出什么秘密了吧。
满院的人都与郑禾风想法相同,期待的看着萧莫然。
裴尚杰低头装作看书,眼睛却往萧莫然偏向瞟。
林书源翘着腿看好戏。
只有于文轩忧心忡忡。
萧莫然环视一周后,看着郑禾风,勾了勾唇,冷冷吐出一句话:“你很吵!”
鸦雀无声。
萧莫然欣赏了一番郑禾风难看的脸色后,环视一周,重点看林书源。
林书源瞪了已往。
她轻描淡写的无视他,尔后勾了勾唇,道:“谣言止于智者。”
转过身子,继续翻书。
于文轩可笑的摇了摇头,语带宠溺的道:“你啊!”
萧莫然道:“道差异。”
她低头翻书,眼中尽是不耐。
这些伎俩认真恶心人,不入流,又足以破坏人的名声。
试问,若是授课老师或是其他学子见她萧莫然入书院不久,便放出此等“豪言壮志”,该如何作想?
会认为她狂妄自大,嚣张跋扈。
若真有人信了这些蜚语,她的名声,怕是要烂大街了。
况且,三人成虎……
她要入仕,若名声太差,即便考试取得高分,也是“不中”的。
压制蜚语的措施,就是制造另一个更大的蜚语。
萧莫然心下一转,有了主意。
最爽性利落的一招,即是釜底抽薪。
抽闲他所有底牌,一次断了他的后路。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敢一次次招惹她,就要做好被抨击的准备!
至于真的挑战裴尚杰……
若裴尚杰赢了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没几多色泽,输了,却会颜面大损。
人家裴尚杰又没招惹她,她何须去下的面子呢。
萧莫然计划的很好,奈何裴尚杰不想轻易放过她。
一来,若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言挑战他,那他身为第一人的威信何在?
二来,萧莫然如今可是听风书院的风云人物,名声都快凌驾他了。
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没有今日只是,他也是要找时机踩萧莫然一脚的。
因此,肖夫子的课后,裴尚杰走到萧莫然桌前。
萧莫然正低头看注解,面前覆上一片阴影,她抬起头,见是裴尚杰。
裴尚杰一张微圆的脸上,却有着一双狐狸眼,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看着精明极了。
听风书院制氏白色衣衫穿在他身上,像是一只狐狸成精了,披上人袍似的。
一眼就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挑挑眉,萧莫然问道:“裴兄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