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买地风浪
崇祯元年，五月初，陕西、甘肃以及山西旱灾愈演愈烈，尤其是陕西许多地方，多年颗粒无收。
朱由检联合东林党，横扫阉党，又重用袁崇焕平定辽东，随之带来的结果就是税负锐减，大量的钱粮投到辽东方面。如此一来，朝廷用来赈灾的钱粮就更少了。
天启七年，王二起义发作以来，朝廷想尽措施赈灾，已有抚平迹象。如今赈灾钱粮险些隔离，陕西、山西饥民数量猛增。
至五月中旬，陕西北部以及东部险些是饿殍满地，于是，陕西的局面迅速糜烂。王二起义还没彻底剿灭，又有府谷人王嘉胤率饥民造反。
崇祯元年，五月十一，王嘉胤会同吴延贵攻破县城，抢夺富户，举起大旗。一时间响应者云集，张献忠、王自用等主动率兵来投，民乱迅速席卷整个陕西。随后，王嘉胤所部与王二所部合并，人数迅速膨胀到五万余人，兵峰直指相对富足的晋中。
这一年，大明北地烽烟四起，又有谁会留意到一个叫铁墨的人？
就在这庞杂的时候，铁墨开始真正实施自己的开荒大计。
就在王嘉胤率饥民攻城略地的时候，没人留意到张北平原上也发作了一场干戈。
蒙古察哈尔部奈曼部珞丹公主突然率一千戎马南下张北，很快便与张北西面的苏尼特部发生了冲突。
苏尼特部首领艾特勒接到巴彦汗的命令，领兵迅速南下，双方在张北平原展开了一场大战。此役，双方谁都没讨到利益，却是把张北平原酿成了血腥的战场。
察哈尔部内讧，而与此同时，常闵月作为代表人，将那些居住在大同和张家口的士绅富户约到了沉香楼。
常闵月开价要买下张北士绅手中的方单，却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
常闵月，不，应该说是铁墨。他照旧有些忽略了土地在那些人心中的重要性，常闵月第一次约谈，真正愿意卖地的人却很少。
暗庄堡，常闵月脸色不善的看着铁墨，不无挖苦的笑道：“你不是信心满满的么？现在连方单都买不来，还开什么荒？”
“那些人是傻子不成？那么多的地荒着，又没胆子去种，不赶忙趁着值点钱卖了，留着下崽儿？”
铁墨挠挠头皮，一脸气愤。
“你过两天再约他们一下，这次，把价钱往下压一些。”
“你想什么呢？现在这价钱他们都不愿意，还往下压价？”常闵月觉得铁墨有点疯了。
铁墨眼皮一挑，“你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送走常闵月，铁墨便让人把蒙古男人巴烈找来，仔细嘱咐两句，巴烈便骑着马急急遽离开了暗庄堡。
看着巴烈远去的背影，铁墨只觉得心好疼。
为了说动阿琪格资助，可是许出去不少利益。不外，有时候该舍就得舍，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两天后，常闵月果真再次约见了那些张北士绅，这一次她不仅没提价，居然还把收购价钱往下压了一成。那些张北士绅只觉得被耍了，大多数人都黑着脸离开了沉香楼。
沉香楼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说常小姐得了病，否则的话，一向精明老练的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收购价钱一压再压，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很快，张北方面传来一条消息，让众人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奈曼部兴兵四千人，不仅把艾特勒打败，还彻底占据了张北城。
珞丹公主阿琪格将自己的牙帐挪到张北城南，并在张北原县衙里住了下来，改县衙为“月亮宫”。
月亮宫，在大草原上另有另一层意思，寓意草原明珠的宫殿。
珞丹公主这是要常住张北城！
阿琪格要待在张北城，那岂不是说明奈曼部克钦汗这次是彻底把张北划进了自己的势力规模。
以前蒙昔人经常袭扰张北，张北实际上也在蒙昔人的掌控规模中，但之前无论是奈曼部照旧苏尼特部，谁也没真把张北当成过自己的土地，只是把张北当成了嘴边的肥羊，随时打打草谷。
也就是说，那时候无论张北局势有多糜烂，至少在名义上，张北还属于大明统领。
现在可就大大的差异了，人家奈曼部这是把张北当成自己的土地了。
此事一出，张家口人看常闵月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常小姐之前斗胆压价，要么是提前获得了什么内幕消息，要么是她本就疯了。
常小姐不行能是疯子，如此一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常家什么时候跟奈曼部的关系亲密到这种水平了？奈曼部如此秘密的计划，竟然会提前透露给常家。
怪不得常闵月愿意花钱买张北荒地，八成是常家已经跟奈曼部黑暗告竣了什么约定。
几天后，张北士绅再次集聚沉香楼，不外这一次心急的可就是他们了。张北士绅们一致同意了常闵月之前的价钱，可惜，这次常闵月却说要考虑考虑。
常闵月如此不咸不淡的态度，张北士绅们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哎，常小姐这是嫌价钱有点高啊，还想再压压价。
想想也是，之前张北的地几多还值点钱，虽然眼下没法种地，但以后照旧有希望的啊。现在倒好，珞丹公主一副住在张北不走的架势，谁还愿意要张北的地？
这个时候去张北开荒，是给自己种地照旧给蒙昔人种地呢？
仅仅过了半天，张北士绅们就主动把价钱又往下压了一成，常闵月这才同意收购方单。
常家放肆收购方单，与此同时，亢家也开始找到张北士绅，从这些士绅手中收走了大量的方单。
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山西晋商已经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常、曹两家为首，另一派则以亢家为首。
不外很少有人知道，此事真正的幕后推手却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军户铁墨。
.....
一切准备就绪，亢家却突然横插一杠子，抄底抢走了不少地，这让常闵腾觉得有些窝火。
自己这边千辛万苦把价钱压下来了，最后亢家什么都没做，却吃了个盆满钵满。
“娘个巴子.....这个亢振岱随处跟我们作对.....”
一向儒雅的常闵腾，忍不住小声爆了句粗口。
常闵月抿着香茗，见常闵腾这般气氛，笑着慰藉道：“年老，你何须如今生气，说不定也能坏事变好事呢。”
“嗯？此话怎讲？”
“收地这事儿，看上去咱们是为他人做嫁衣，让亢家占了个大自制。不外嘛，要是亢家收来地，却没法开荒种地，那就要闹笑话了，到时候其他几家会怎么看亢家？”
“这.....”
常闵腾仔细琢磨了下，不得不认可，常闵月说的有几分原理。
......
轰轰烈烈的买地风浪刚刚消散，一封公牍就送到了万全都指挥司。
看着眼前这份公牍，侯世禄只觉得后脑勺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