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西门庸
羽士找来的崔僧人不外是一个被赶出寺院的护院武僧，拳脚功夫有一套，解读经文的能耐半文钱的水平也没有。
西门庸在青牛宫住了一夜后扫兴而返。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他回到阳谷，看到府门口空荡荡的，料想僧人已经走了，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西门庸心情突然间好了许多。
跨进府门时随意地问了一句：“老吴头，那僧人是昨天晚上离开的吗？”
“大少爷，僧人在咱府里了。听说是给卿哥儿当师傅的。老爷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想让卿哥儿出家当僧人吗？”
西门庸愣了一下：让卿哥儿出家当僧人？寄父谊母终于觉得卿哥儿不行救药，放弃他了？
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西门达匹俦到底在搞什么鬼？
先去废物那儿套套话再说。
西门庸心又沉了下去。
一个多月前，假死青楼的卿哥儿被胡医生妙手回春的医术给救活了。
然而，胡医生和小夫人说的话也流传了出来。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卿哥儿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是已经彻底毁了基本，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不说，而且七八年内，西门府里随时都市上演一出鹤发人送黑发人的评话。
西门卿就是个丧失了男人本能的短命鬼！
随着这些蜚语蜚语在府里悄悄流传，西门庸在府里的职位也愈发稳如磐石，连得最不知愚笨的奴仆也知道西门庸以后肯定会成为西门府说一不二的新主人。
鸠占鹊巢是注定的结果。
识趣行事，附炎趋势，是小人物的生存技巧。
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不少人找时机到他面前卖好，表忠心。加上他原本就黑暗培植拉拢的几个手下，这府里一半以上的人都默认了他的未来的身份。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种西门庸还不知道的离奇事，这些人又多了一个亲近西门庸的借口。一个个，不甘人后。
西门庸从进了府门后，已经被好几波人拦住，给他通消息。
坐了几十里驴车，颠簸了一路，心情原来就欠好，现在更不爽了，偏偏还不能体现出来。西门庸强忍着急躁，胖乎乎的脸上挂着笑应付的众人的投合讨好。
好不容易打发掉这些马屁精，西门庸一边消化着收到的信息，一边向西门卿居住的小院走去。
老秃驴着实怪异。
如梦幻泡影？是体现他知道自己的谋划吗？
否则他为何要对他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西门庸脊背发凉：这些方外人士，或许有看破人心的本事。不能大意了。这样很欠好。得想法赶走，趁现在一切都还在掌控中，不能节外生枝。
可听下人们说，这僧人又是吃肉，又要喝酒，明白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啊。难道是听说了西门卿以前种种败家子行为，也想乘隙捞一笔？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秃驴留下也行，正好可以加速计划进程，说不定事后另有个背锅的。
但是得部署人悄悄盯紧了，不能让这秃驴手伸的太长、捞多了，——究竟最后这家业照旧要属于自己的。
这样重复想了一遍后，觉得僧人是骗子的可能性更大些，西门庸深处的不快才一扫而光。
走到西门卿小院四周，想到下人们说老僧人现在就和西门卿在一起，犹豫了一下，决定照旧先去寄父那里探探口风再说。
进了西门达的院子，西门庸先询问了一下寄父的身体，简短地汇报了一下这几天商铺里的事。
随后西门庸郑重说道：“寄父，听说家里来了个老僧人？而且让卿哥儿拜他为师？听说这老僧人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荤素不忌，怎么觉得像是个骗子。
单单骗吃骗喝倒没什么，只是卿哥儿的情况寄父又不是不知道，卿哥儿最近体现才好些，这僧人来路不正，要是被这僧人给带坏了……寄父，这事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就算要卿哥儿出家，也该找个名寺才是，咱家又不是拿不出剃度钱。”
西门达见西门庸话里话外为西门卿考虑着想，欣慰道：“庸儿啊，这世上奇人异事多不胜数，不行以貌取人，也不行以常理度之。这僧人是得道高僧，自然不能和寻常僧人一样，有些特别，反倒正常。以后你弟弟的身体还要靠大师来救治，你见了要敬重，不行没大没小的，出言无忌，冒犯了人。”
“这和……大师真的懂医术？就算明白一点，难道比胡爷爷的医术还要好？不会是骗人的吧？”
“怎么会呢，我虽然身体不行了，可脑子没坏，眼睛也不瞎，看人还准着呢。我还不信，谁能骗得了我这双眼睛！没事，这事有我和你谊母呢，你就不要费心了。照看好外面的生意就是。日后那些生意可都是你们哥俩的，别出了岔子。”
“是，寄父。我记下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卿哥儿。”
西门庸原来也没想着要把这骗子赶出去，随便劝说两句，也就而已。有了今日这番话打底，日后卿哥儿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他头上。
僧人，医生。这两者之间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绝对是个骗子无疑了！
西门庸心情不错，穿过几个庭院，远远看见半敞开的院门，寻思道：西门卿身体才刚见起色，就这么解除禁足，看来谊母真是愚蠢透顶，对自家小姐的孩子宠溺得没有边了。
自古慈母多败儿，这样挺好的！
须臾，西门庸信步走了进去，看着院子里发呆的两小我私家笑道：“刚一回来，就听人说府里来了位得道高僧，我料想肯定是这些天一直打坐在府门前的那位了。果真不假。大师，日前失礼，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咦，卿哥儿，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昨天我去城外服务，路过五里坡时，听说有人会做哈哈翁，我就找到那人，让他给你做一个超大的，超悦目的，等做好了送过来，你见了，保准你喜欢。”
西门庸一来，整个院子就像活了起来。
老僧人依然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于西门庸的招呼只是点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西门庸见责不怪，不再理会老僧人，心里悄悄鄙夷：一个骗子，居然敢在泥巴匠面前装什么三缄其口的金身菩萨，要不是正好用得你，一顿乱棒把你给打出去，要是敢还手，就让官府锁了你，枷锁示众，居然敢坑蒙诱骗到老子头上！
西门卿有点小兴奋。哈哈翁，什么玩意？不外，光听名字就觉得有点意思。
“谢谢庸哥，我就知道庸哥对我好。真想早点见到哈哈翁。”
见西门卿露出期盼是神情，西门庸宽慰道：“别急，我知道你整天呆在院子里没意思，原来得两三天才气做好的，哥哥我特意加了许多钱，让那人连夜赶做，做好了赶忙送过来。你放心，最迟明天就能送到了。”
“太好了。天天呆在院子里，我都快要闷死了。你也不外来陪我，现在没事了吧，没事了，继续给我讲讲外边的事，我最喜欢听了。”
西门庸也不客气，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了，开口道：
“今天讲什么呢？让我先想一想，借路桃花山？差池，这个讲过了，嗯——对了，今天就讲雪夜大闹野猪沟。
记得那照旧我第一次跟车队去北边采买药材。
那一年天气欠好，去的时候还好，回来的时候，不想突然变了天，居然下起了大雪，才刚刚交十月，按常理，离下雪天还早着呢，偏偏这场雪时大时小，一连下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停歇的迹象。寄父说，不能再等了，再等，怕是过年都回不来了，先慢慢往回走吧，于是我们就赶着七八车药材冒着风雪往南走……”
要说这西门庸口才还真不简朴，一次打杀野猪的小事，从他口里说出来，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似乎身临其境，让人听了还想听。
等西门庸把这段亲自经历的故事讲完，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期间，仆妇送来了午茶，兄友弟恭的二人陪着老僧人吃了午茶，西门卿也照例喝了新的汤药。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这么久了，西门卿也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一些习俗，好比午茶。约莫因为物质匮乏，只能节衣缩食的缘故，现在流行的照旧一日早晚两餐制。不外，两餐时间相隔时间太长，很容易感应饥饿，中间就合理地加上一顿午茶。
这午茶，说是茶，其实是类似后世的芝麻糊之类的，炒熟的粉面，用热水一冲泡，即能缓解饥饿，又可以缓解口渴，简朴方便又不会消耗过多的粮食。所以，很是流行。
讲完这一段紧张刺激的野猪沟事件，春日西斜，西门庸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西门卿只能依依不舍的送他离去。
当西门卿双脚踏出小院的门槛的一瞬间，百感交集，似乎吹拂在脸上的暖暖东风都有些纷歧样了。
已经从囚笼里跨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还会太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