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向青衫人致谢,又道:“要不是令郎仗义相救,我和我的朋友,怕是要给马蜂蛰死了。”
青衫人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们是远道来的吧?”
小谢点颔首。青衫人道:“怪不得。我看你们头上、身上都未戴护具,就知道,你们一定不是当地人。”
小谢疑惑道:“我正奇怪,天气这么热,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青衫人道:“我们这里,每隔三年就要受一次虫灾,有时是马蜂,有时是蝗虫,另有蚊蚋、苍蝇、臭虫等等。每次虫灾发作,老黎民都苦不堪言,今年遇上马蜂成灾,许多乡民都被毒蜂蜇伤了,甚至另有人因为伤势过重而丧命的,所以各人出门时都很小心,就算待在家里,也是门窗紧闭,以免小虫飞入伤人。”
小谢心下大为惊奇,暗想:这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从前在家时,也曾听姥姥讲过,有一年庄稼地里闹蝗灾,把辛苦播种的谷子吃了个精光,导致一整年都闹饥荒,不意这个地界,竟每三年都要遭一次这样的大害,确实也够可怜的。
见天色已晚,小谢便问那青衫人道:“令郎,请问这四周有没有客栈?我好带我朋友已往休息。”
青衫人沉吟片刻,因见小谢是孤弱女子,狐狸又身负重伤,便道:“你朋友的伤势,虽然暂时稳住了,可若不每隔两个时辰就敷一次药,照旧会奇痒难忍,若不慎抓破伤口,未来可就难愈合了。我家后院现有空屋两间,若你们不嫌弃,今晚可以在我家暂住,等你朋友的伤势好一些,再上路。”
小谢听了,忙向那青衫人致谢,又道:“令郎这样美意肠,我们实在谢谢不尽!”
青衫人道:“应该的。”当下命仆人扫除出两间客房,将狐狸安置妥当。言谈中得知,青衫人名叫若轩,他家是当地累世的乡绅,父亲几年前已经过世,如今只有他和母亲住在祖宅里。因他父亲通晓医理,常为乡民义诊,若轩也从父亲那里学到一些医术,父亲过世后,他便继续了父亲的遗志,凡遇乡民受毒虫所害前来求医的,无论贫贱富贵,一律悉心救治,一钱不受。
是晚,小谢睡在狐狸的隔邻,一晚上都听见他闷闷的叫唤声,想来是难受得厉害。翌日早起来去看它,见狐狸摆出大字,横卧在床上,脸上的肿块业已消退不少,伤口也大多愈合了,只是蜇伤处留下一个黑点。
小谢打趣他道:“你今后还吃香瓜吗?”
狐狸有气无力地哼哼道:“没良心的丫头,下次你被妖怪咬,我一定不救你。”
小谢见他说话,中气不足,便也不再逗他,问道:“你饿不饿,我去要点吃的来。”
狐狸轻声道:“不饿,只想咬人。”
小谢走到庭院中,见若轩早已起来,正在院中晨读,见他十分专注,小谢也未便打扰,只平静地待在一旁,想等他主动看到自己,再去搭话。
谁知若轩太过陶醉,一直没注意到她,倒是经过庭院的程老夫人看到了小谢,问她怎么站在这里。原来头一晚,若轩已禀明母亲,收治了两个远道而来的病患,借住在后院厢房中。他母亲也是仁厚之人,听了这话,便叫若轩好好招待,不行怠慢了。
小谢有些欠美意思,小声说了原委。程老夫人笑道:“若轩这孩子,酷爱念书,一看起书来,就是天上打雷也听不见。”她命人将早茶和糕点端到狐狸的房间去,又叫小谢到自己房里去吃点心。
待若轩晨读毕,向他母亲来请安,因见小谢也在,便顺便问狐狸的伤势如何了。
小谢道:“许多几何了!你的膏药真有效,我手上的红肿也都消了。”边说,边伸脱手来给他看。
程老夫人见他愁云满面,问道:“怎么了?”
若轩道:“家里治疗蜂蛰虫咬的膏药,剩下不多了。今年的虫灾,比往年还厉害许多,许多几何乡民都被马蜂咬得不轻,膏药的用量,也比往年多出许多,这样下去,家里剩下的膏药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要是虫患再不平息,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小谢闻言,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新配些膏药。难道,是因为药材太贵,开销太大么?”
若轩摇头道:“那倒不是。若能救人,就算开销再大,也不足吝惜。可惜的是,这膏药是我父亲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配制。近来,我一直在翻阅父亲留下的医书,发现其中一节里,似乎有些眉目。”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谢便道:“那太好了!就按书上说的措施来配膏药,我可以资助。”
若轩皱了皱眉:“药方虽然有了,可是还欠缺最主要的一味原料。”
“是什么?”小谢问道,“人参?灵芝?照旧冬虫夏草?”
若轩摇摇头:“是三足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