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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妖入我掌中来

第十二章 山魈

灵妖入我掌中来 凌雁栖 2097 2020-03-20 19:30:00

  小谢在山神祠中扫除出一片空地,打开肩负,想将旧衣服铺在地上当褥子。谁知刚一打开肩负,便看见送给老头儿的二十两银子,原封不动地躺在自己肩负里。

  她心中备感惊奇,却听狐狸道:“傻子,你才发现呢。是那老婆子趁你和老头儿说话,又给塞到肩负里的。”

  小谢听了,不禁反问狐狸:“你其时既然看见了,怎么不说?害我白拿了人家那么多工具,一点好事也没给人做。”

  狐狸道:“我看你和那老头儿推来搡去的半天,不知延误了几多时光,倘若跟你说了,岂不是又要推半天?你也爽性别赶路了,住在他家给他们当女儿得了。既然是人家的美意,你就领受着,不是说了么,‘父老赐,不敢辞。’”

  小谢追念起那老婆婆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狐狸见她眉头紧蹙,眼角下垂,以为她又要哭了,出言挖苦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眼泪?一天到晚也流不完!有时我真以为,你眼里长了一口井。”

  小谢也反面它争辩,拿了旧衣服铺在身下,又用肩负做枕头,准备就这么迁就一晚。狐狸因嫌祠中灰多,不愿从瓶子里出来,小谢也不管它。

  睡到三更,忽觉地面震动,整座山神祠大有摇摇欲坠之感。小谢猛地惊醒过来,仰头看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山神祠的穹顶上破了个斗大的窟窿,从那窟窿里露出一只眼睛,碧绿绿的,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小谢初时还以为是在做噩梦,多亏狐狸在旁猛掐她,她才反映过来,险些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山神祠,前脚刚出门,后脚山神祠便教那怪物一拳打塌了。

  小谢猛一转头,那怪物已整个露在眼前——一丈来高的身躯,整张脸皱得如同老瓜皮一般,硕大的脸盘子上只有一只倒竖的眼睛,孤愣愣地长在中心,大嘴张着,宛如痴呆状,舌头左右乱晃,喉咙里不停发出“呵喇喇”的巨响,疏疏落落的牙齿根根皆有三寸来长,手爪上下翻舞,像是村口得了失心疯的阿呆。

  小谢吓自得识空白,还没反映过来,就被那怪物一把抓住,攥在手心里,高高地举到了半空中。她连声惨叫起来,拼了命地想要挣脱,那怪物却将她捏得更紧了。

  碧绿的独眼好奇地盯着小谢,嘴角流出一大坨哈喇子,黏糊糊地滴落在小谢身上。愣了一小会儿,那怪物突然张开大嘴,一把把她往嘴里塞。

  千钧一发之际,狐狸突然从角落里蹿了出来,指着怪物痛骂道:“丑八怪,往这里看!你自认貌丑,白昼不敢出来,非到夜里作妖。你吃了她事小,惊扰了本狐仙清梦事大,还不速速跪下,自罚八百个响头?”

  那怪物听见骂声,左右看了几圈,才看清是狐狸。它硕大的鼻孔里发出放炮仗似的怪响,似乎是在体现生气,抡起手臂挥舞两周,气势汹汹地要来抓狐狸。

  可它的手臂挥向右边,狐狸就迅速闪到左边。手臂挥向左边,狐狸又飞快地躲到右边。

  狐狸的身形既娇小,又十分敏捷,数个回合下来,怪物连狐狸的半根毛也没抓到,气得捶胸顿足,“哇呀”乱叫。

  小谢趁它分神之际,猛地想起怀中另有一把匕首,立刻摸出匕首,往那怪物的手指上狠命戳去。怪物大叫一声,马上松开了手。小谢从它手掌脱落,从半空中直直摔了下来。幸亏她命大,被树枝挡了两下才摔到地上,疼得晕死已往。

  怪物发了怒,恨恨地往地上踩了几脚,似乎想要踩死小谢来泄愤,可惜没有踩中。它又放炮仗似的怪叫发泄了一通,悻悻地走了。

  狐狸见小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跑过来用爪子推了推她:“还在世么,没死吧?”

  小谢勉强开口道:“似乎……还在世。”她手上、背上、腿上都剧痛难忍,脑子里也嗡嗡作响,满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借着月色一看,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那怪物扯破,摔下来的时候,后背又被树枝挂住,勾出一个大窟窿来,露出模糊的血肉。

  原来,因她年纪尚小,狐狸又不是人类,大可不必避嫌,不外小女孩子难免羞涩,见月光皎洁,将自己裸露的肌肤照得一览无余,又见狐狸正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不觉就红了脸,掉臂疼痛,扶着墙壁,从怪物打出的窟窿眼里钻进山神祠,边对狐狸道:“我要易服服,你不许进来。”

  狐狸一脸嫌弃道:“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你身上有什么可看的?谁愿意看你!”

  小谢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可是衣服和血肉都粘连到了一块,一撕扯,就连皮带肉的往下掉,疼得她冷汗都下来了。最难的照旧后背上的伤,看不见,又够不着,她心里大为苦恼,待要叫狐狸进来资助,又恐被它讥笑。正为难之际,忽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月光下,柔声对她道:“我来帮你吧。”

  小谢心下一惊,荒原无人,这莫非又是个鬼魅?

  那少女身段袅娜,徐徐走近,微微笑道:“不要畏惧,我是隐居在此处的仙子,刚刚听到有山怪作乱之声,特意出来看看。你受了伤,伤口不实时清理的话,会有危险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小谢的伤口:“可惜此处没有棒疮药,我先拿清水给你洗洗,你明日到了镇上,再去买些药来敷吧。”

  小谢道:“多谢仙女姐姐,可是这里并没有水呀。”

  少女笑道:“这个不难,有现成的。”说罢,从墙缝里伸脱手去,掬起一捧月光。刹那间,掌心的月光就化作了一捧清水。

  小谢看呆了,对她仙子的身份确信不疑,赞叹道:“好厉害的术数!”

  少女嫣然笑道:“小花招而已,不值一提。”她从神案上拿来两个破碗碟盛水,连掬了几把月光,直到把碗碟盛满。她又将小谢的旧衣服扯碎,蘸着清水给擦拭伤口。完了,又用碎布条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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