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生长完全超出了峦澈的预料。或者说,基础已经超向了他最没有设想到的偏向生长。
千桦化为了人身,落到了怀渊的身边。他身上的衣袍酿成了血一样的红色,脸上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严寒。峦澈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一红一蓝的两人,围在他周身的三昧真火开始瑟瑟发颤,像是感应到了前来收复它的火神。
“从我这里偷走的力量,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了?”千桦一步一步朝着峦澈走去,每走一步,都市留下一簇血红的火焰,像是开在冰原之上的血色蔷薇。
“这不是我偷走的!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你才是那个不配使用三昧真火的小人!”峦澈声嘶力竭地朝他喊道,脚步却在下意识往退却去。
千桦没有多说什么,只伸脱手来轻轻一一拂,峦澈突然发作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周身的火焰瞬间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蓝色的冥火,如幽灵一般将他层层围绕起来。
如果说三昧真火是至阳之物的话,冥火就是至阴。它比这漫天的冰雪还要严寒,过低的温度甚至让峦澈感受皮肤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很快,大片大片的皮肤开始焦灼脱落,露出骇人的白骨和鲜红的血肉,他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用尽最后的力气念完了剩下的咒语。
峦澈感受到了百万冥军疯狂地南边冲去,咆哮的风声那么清晰响亮。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他的脑海里,最后放映了一遍自己的过往。
他是朱雀之子,两百年前凤凰焚毁菩提林,三昧真火月余不散,他在那场大火里险些丧命。可是上天待他不薄,他最终在火中醒了过来,而且拥有了控制三昧真火的力量。
不外他很快发现他所能控制的三昧真火一点也不精纯,与凤凰的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两个月后,朱雀暴毙。他亲眼目睹了一个红袍男子挖出了父亲的心脏。他把他的脸一遍一遍在心里刻画,滔天的恨意险些让他失去了理智。
不外他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就在这时,狼?泛起在他面前,他告诉他,北边一个被紫月笼罩的地方,有他想要的力量。那个力量,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来到了极北之地,发现了黑晶之下的秘密。幻化成人形的他沿用了千桦的脸,并结识了魔族公主霍长风。
她还真是一个笨蛋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还把魔尊之位拱手相让。他当了数十年的魔尊,修习了许多禁忌的术法,终于弥补了三昧真火的不足。
他筹谋了好大一个局,两百年啊,他一天都没有放心阖上过眼睛。一闭眼,他就会想起滔天的火焰和父亲那颗跳动的心。
“咳……咳咳……”峦澈克制不住地咳出血来。一切都已往了,凤凰依然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而他却要死了。
不外,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狼?还在世,冰原之下还囚禁着鲛人族。当神秘的吟唱响起,这里就是极北的炼狱。
峦澈的眼睛徐徐失去了光泽,可是他的嘴角依然含着笑意。那么阴冷,那么诡谲。
数万冥军已经远去,怀渊遥遥地看着北界军队驻扎的地方,眼里弥漫着无尽的肃杀和严寒。
“怀渊,我们回去。另有一场仗要打。”
千桦回到她的身边,牵起她酷寒的手,精纯的灵力源源不停涌入她的体内。他的目光澄澈又温柔,怀渊终于不再隐忍,攀上他的肩膀用力地吻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流入相触的唇瓣,苦涩又甜蜜。失而复得、死而复生,不管是怎么样都好。伤心,亦或是厦悦,甚至是迷茫,都不是她现在所想的。
她唯一想到的,是他还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