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宗祠大厅之内,齐刷刷的摆着一列木牌,木牌下是一道瘦长挺拔的身影,背对大门,看起来特别孑立。
这人燃了香,退开两步,说道:“不肖子孙韩敏冠叩见韩家列祖列宗,如今韩家式微,强敌环伺,敏冠却是无力更改,忍见家族山土尽为外人所拥,深感不安,意欲辞去族长之职,踏马携枪,杀进赵钱两家,夺回家族所有,以此立誓,天人同鉴。“
话音掷地有声,韩敏冠站起身来,对着香火四拜,转身大步而去,正午阳光映照下,他面如金纸,又带着彻骨的冷冽。
行走间,韩家女婢一路急跑,来到韩敏冠身前,高声道;“欠好了族长,赵钱两家的人上门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韩敏冠脸色一冷,道:“来的好,我正要去找他们。“
韩敏冠只道他们是来挑事的,当下大步流星,朝着会客厅走去,一路疾驰,韩敏冠只觉脚底生风,满身充满了力量。
此时的他已报了必死之心,再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计划与赵钱两家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不外片刻,韩敏冠来到了韩家会客厅之内,打眼扫去,厅内正堆着两伙人,左手边一群人身穿韩家衣饰,神色紧张,逼视着右手边一群人,右手边赫然正是赵钱两家之人,钱枫和赵家族长赫然在内。
眼看韩敏冠到来,赵家族长急着迎了已往,拱手道:“韩族长,你的手段老夫服了,请你放了我的儿子。“
韩敏冠一怔,心里想:令郎不在,为何寻我要人?
当下不动声色,端坐在主座上,默然不语,赵家主脸色难看,硬着头皮走到韩敏冠身前,躬身道:“以前是小老儿做事不妥当,犯了许多错误,我赵渠给你赔罪了,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的儿子吧。“
韩敏冠更是奇怪,但处于谨慎,仍是没有开口,只是转头望向了钱枫,盼望对方能透露一言半语,也好回应。
钱枫感受到韩敏冠的目光,马上心头一沉,陪笑道:“是啊,以前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差池,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赵渠就这一个儿子,若是没了,就断了后了。“
韩敏冠仍是一头雾水,但事到如今,他却在不能缄默沉静了,他道:“两位素来与韩家不合,多次侵占我韩家的财物,但韩家都是些正大灼烁的人,韩某自问没有囚禁令郎,更不知令郎的下落。“
赵渠和钱枫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当下,赵渠试探着问道:“这么说,在客来酒楼打伤我儿子的人不是尊驾派来的?“
韩敏冠更是受惊,道:“令郎被人打伤了?我确实不知道。“
赵渠狐疑的望了一眼韩敏冠,只道他在作戏,故意戏弄自己,心下又是气愤又是憋屈。
钱枫眼眸转了一转,笑道:“不管韩族长知与不知,那人总是这般付托的,我们也凭据指令完成了,不久后赵钱两家就会退出聚星城,终生再也不踏入一步,再此恭祝韩族长事业大成,身体安康。“
当下,拖着赵渠,齐齐向着府外走去,眨眼间人去楼空,大厅一下子显的空荡荡的,韩敏冠百思不得其解,走出大厅,向着府内青山走去,山后有一道银瀑,瀑布下有一间小木屋,屋边有一其中年男人,手里握着钓竿,端坐在一块大青石上, 怡然自乐。
韩敏冠快步而来,笑道:“二叔,今天兴致这么好,可钓到鱼了?“
韩至权道:“韩二爷钓鱼,愿者上钩,嘿嘿,从不强求。“说着,提起手中的钓竿,线头绑着一捆青草,稀稀拉拉的落着水滴。
韩至权将钓竿放在身旁,握住身旁的木拐,强撑着站起身来,他只有一条腿,另一截裤管空荡荡的,随风而动。韩敏冠想要去扶,韩至权给拒绝了,二人踱步到远处的青草地上,这里距离瀑布远了些,多了些阳光,韩至权闭上眼睛,轻叹道:“今天的太阳好大。“
韩敏冠抬头望去,只有稀疏的阳光穿过青山的密林,斜落到山后的青草地上,这里的阳光并不浓烈,相反很淡薄,韩至权却说阳光很大,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久居深山的中年人无意的慨叹,照旧在亡命沙场险死还生后对于生活重又提起了希望。
某一瞬间,他似乎懂了,可是细细去想,什么都不明白。
韩至权拍了拍韩敏冠的肩头,沉声道:“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宇间爬满了疲惫,看起来瘦了许多,我知道你辛苦了,我都知道。“
韩敏冠喉头哽咽,只觉得满身的血液都在躁动,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却险些把泪水挤出来。
韩至权道:“是二叔对不住你,如果我另有一条腿,我一定会杀出去,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偌大韩家的重担我本以为就此停顿,却没想到被年纪轻轻的你抗了起来,孩子,你真的辛苦了。“
韩敏冠蹙起眉头,用尽力气把泪水憋回去,足足过了半晌,道:“谢谢你二叔,被认同的感受真好。“
韩至权大笑两声,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往日,连带着韩敏冠不知不觉被熏染,多出了些许笑意。
二人闲聊半晌,韩至权询问起他的来意,韩敏冠急遽将今天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临了,道:“赵钱两家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永远退出聚星城,而且送还所有的工业,只要求我放了赵雷。“
韩至权道:“人在你手里?“
“不在。“
韩至权眉头一皱,沉思半晌,突然嘿的笑了起来,道:“不用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韩敏冠不解。
韩至权道:“今晚我陪你看看,到底是什阵仗,是友非敌就而已,若是敌非友,嘿嘿……“
韩敏冠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恍然间又看到了韩至权战场厮杀的犷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