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前来赴宴,却又总是低着头、披散着头发、像是丐帮门生的赵西坡。
宫心竹现在再见到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连抬头给人看的勇气都没有的男子,竟然就是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的人!
而且,他的长相,好英俊!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阔口薄唇,双目炯炯,心情坚贞,男子气概十足,给人一种不行夺其志的坚强。
如此模样的人,竟然干出如此之事来。
宫心竹道:“独孤大人……被你一掌打死?”
赵西坡道:“不错!那厮竟然敢夜里摸进我屋里查探,还想活命吗?没本事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多管闲事,简直找死!我一掌击在他面门上,他基础就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掌,连他的眼睛鼻子,都击碎了,爹妈都认不出来!”
众人想起赵西坡屋里的那具尸体,说一句“爹妈都认不出来”,丝绝不算夸张。
也是因为如此,他把死了的独孤问情,说成是赵西坡,他们也相信。
天地间变得更冷了,在场的人无不感应心寒。这种寒意,跟天气无关,穿再多的衣服,内功再深厚,也无济于事。
这是打心底升起的寒意,深入骨髓,无法驱赶。
杀人的人,见得多了。
一掌将别人面门,打得稀巴烂,这样杀人,未免就太狠毒了。
铁清风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强忍着伤痛,怒道:“你……真是狠毒,连六扇门的重要人物也敢杀,就不怕冒犯朝廷吗?”
洛影寒道:“他杀独孤问情,是因为他面无心情。”
宫心竹道:“一个原来就面无心情的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就要容易得多,而且以他六扇门头头的身份,便于他混入铁家,留在咱们身边。”
赵西坡道:“没错。我绸缪了这么久,才想到这个好玩的游戏,虽然要玩个够本,才肯收场。我原来想以常福的身份混进铁家,没想到这家伙突然送上门来,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独孤问情的突然加入,他仍然可以混在他们身边。
诚然,这样的游戏,照旧挺有吸引力的。
洛影寒道:“你打碎他的面门,就是不想咱们看出死者的真面目,咱们见他穿着赵西坡的衣服,又死在赵西坡的屋里,自然而然以为死者就是赵西坡,殊不知,真正的赵西坡已经洗面革心,以死者的身份在世。”
死了的人,其实还在世。
还在世的人,其实已经死了。
说起来很庞大,其实很简朴。
只是当你身处其间,又怎么能够想获得这当中的要窍呢?
赵西坡道:“没错!只要你们以为赵西坡已经死了,那么赵西坡干任何坏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
宫心竹道:“咱们赶到赵西坡家里的时候,你为何要逃呢?以独孤问情的身份,留在屋里,咱们也不会怀疑你。”
赵西坡道:“我刚部署完现场,易容完毕,你们就进来了。我只好逃走。那会儿,我手上、衣服上的血迹并没能完全清理洁净,我怕你们看出破绽。”
他很小心,每一个步骤,都精心施为,不敢心存侥幸。
洛影寒道:“所以你冲了出去,外面正下大雨,什么血迹都冲洗洁净了。我追上你的时候,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逃跑,你只是想借用大雨,来掩盖你身上的血迹,也不是在追赶凶手,那个‘凶手’基础就不存在,是你信口虚构出来的。否则以我的目力,不行能看不到。”
昨晚他看得很清楚,他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独孤问情”一小我私家,哪里像他说的那样,前面另有一小我私家?
赵西坡道:“不错,我想留在你们身边,又怎么会真的逃走呢?”
好狠毒的心计,好周密的战略!
他们看到‘独孤问情’,只是以为多了一个好辅佐!可是真正的独孤问情,早就被凶手一掌击毙!
以独孤问情的武功,竟然被他轻易杀死!
他的武功,该是何等的惊人!
铁清风道:“那么常福呢?是谁杀死的?”
赵西坡道:“你猜。”
铁清风道:“为什么要杀死他?他可是你们的人!”
赵西坡笑笑不语。
洛影寒道:“这叫过河拆桥,又或者说是弃卒保帅。我们已经怀疑常福了,常福只能死。只不外,常福不是他杀的。”
宫心竹道:“我明白了,常福虽说是他们的人,可是在整个计划当中,他卖力的那一环——也就是发作声音,吸引众人的目光,已经完成了,再让他在世,就会坏事,而且咱们已经怀疑到常福头上了。太狠了,常福花了九年的时间,潜进铁家,帮你报仇,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赵西坡阴森森地笑了笑,道:“常福收了咱们不少银子的,否则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坚持九年,在铁家充当仆役,做一些低贱的活儿。”
这就难怪了。
洛影寒道:“常福死的时候,你跟咱们在一起的。杀死常福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同伙吧。”
铁清风道:“那常福真的死了吗?照旧死的另有其人?”
他想到了常福的尸体,同样一掌击碎了面门,爹妈都认不出来。
这具尸体,真的就是常福吗?
赵西坡道:“常福真的死了,死的就是常福。”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寒意,击中所有人的心。
他们不光杀铁家的人,自己的人也一样照杀不误。
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大杀特杀!
洛影寒道:“说说看,你是哥哥,照旧弟弟?”
赵西坡笑道:“跟智慧人说话,就是省事。我是弟弟,我叫夏擒虎,哥哥叫夏擒龙!”
夏擒虎,夏擒龙,好霸气的名字!
铁清风怔怔地看着他,他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另有当年的影子,虽然,十年之后,他已经长大成人,现在更像他的父亲,也就是夏青帝。
像那个挥拳击向孰湖的男人!
当初他们在山脚下分手,兄弟俩那饱含恼恨的目光,让铁清风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十年之后,蓦地之间,乍遇故人。
竟然是这般光景!
铁清风唏嘘不已。
“要是父亲还在世,看到他们做出这等事情,又作何感想呢?”
铁清风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那一次赌钱,没有赢家。
他们都输了,输得精光。
铁豪龙输掉了自己的命,夏青帝不也一样吗?
洛影寒道:“杀死常福的,或许就是夏擒龙。”
夏擒虎道:“没错。”
铁清风道:“杀死我两名门生的,就是你了。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在现场了,以你的武功,要杀他们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夏擒虎道:“没错,是我。”
一掌一个!
第一个没有反映过来,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第二个反映过来了,大叫了一声,然后就中掌死了。
至于他手中的红布,自然是夏擒虎故意塞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