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闪扑闪的哆嗦，长而微卷，像被浓墨染过了一样。
林臻听见程也的声音，兀的睁开眼。
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也随着哆嗦，犹如羽毛，眼角上扬，墨色的眸子里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眼里泛起疑惑，看着突然靠近的程也。
四目相对，程也不由得呼吸一紧。
程也的气息喷洒在林臻的脖颈间，柠檬味，闹得她痒痒的。
林臻不自在的偏过头。
“咳咳，这个给你。”
程也耳尖都红了，同样的不自在，干咳几声，缓解尴尬。
林臻偏过来看了一眼。
程也摊开手掌，指尖半曲着。
掌心宽大，似乎一只手便能盖住林臻的整张脸，手指削瘦笔直，白皙且指节明白。
掌心中央，平静的躺着一颗粉红色糖纸包裹的奶糖。
“怕疼的时候吃糖就好了。”
“嗯。”
林臻静静看着程也手中的那颗糖，一瞬间，心跳似乎卡住了节拍，掀起惊涛骇浪。
林臻的脸微微发烫，又是偏过头，不去看程也，指尖轻轻拨开外貌的糖纸，丢进嘴里。
草莓味。
除了外婆。
程也记得。
……
体育馆。
江丞已经抱着'翼A'去了休息室，场上只剩下主持人稳定局面。
主持人见情况差池，同样傻了眼，只是愣神了一小会，立刻部署保安组织退场。
“各人稍微平静一些，今天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交接，各人不要着急，宣布会的门票我们全权退款，各人追随事情人员去大厅治理。”
十几分钟事后。
场上的观众差不多疏散完毕了，大多边离场边诉苦。
后台休息室。
江丞独自陷在沙发上，“翼A”被丢在一边，眉眼低垂，既不说话也没个反映，周身的冷气迫散，惹的事情人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起来。”
林臻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的看了江丞一眼，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掌心躺着的，俨然是一颗彩色糖纸包裹着的玻璃糖。
“你来干什么？”
江丞眼帘微抬，有些许意外，盯着林臻手心的糖定定地看了几秒，挪过眼神。
“我不吃甜的。”
从小到大，从没人像林臻这样。
江家子孙多，江丞是最小的，怙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车祸中亡故了。
老太太可怜他年纪小一直养在身边，最是疼爱，江家的其他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没人愿意同他亲近。
“吃糖心情会变好。”
江丞讶异的看了林臻一眼，剥掉糖纸丢进嘴里。
甜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只是江丞依旧觉得有些苦涩。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江丞含着糖，说出来的声音涩涩的，摩擦着喉咙。
“知道什么？”林臻被江丞的话问的有些不明所以。
“它会断掉。”江丞低着头，兀的笑了，“你早就提醒过，设计的不够合理，不是吗？”
“……”林臻涌上心口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她向来不会慰藉别人，尤其是与自己无关的人。
“我太自信了。”江丞扬起头，靠在沙发上，眼眸阖着，喃喃道，“呵呵，机翼结构的应力强度分子，那么简朴的问题，却忽略了。”
“可是你的飞控系统很好。”
林臻忍不住作声。
她原本不想管，更况且江丞给她看的从始至终都是无人机项目计划书，关于“翼A”的数据她基础没有接触过，哪里来的早就知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可能是因为程也吧。
“我求你别他妈提飞控系统行吗？你明明八年前就设计出来了，冒充慰藉别人有意思吗？照旧说会很有成就感？”
江丞讥笑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强忍着，可照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爆了粗口。
林臻的神情有一丝丝模糊，他为什么……？
“你……”
“我什么？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江丞撂下一句话，抬脚走出了休息室。
体育馆外，江丞站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痛恨极了。
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林臻明明一点错都没有，是自己太自负，又关她什么事？
林臻杵在原地。
是啊。
江丞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了。
林臻呆滞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走出休息室。
拦了辆车，回到公寓。
林臻只觉得身心疲惫，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2010年，实高。
“臻臻，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了，学校要举办元旦晚会的，你要加入吗？”
每天都是泡在题海里，好不容易有举办元旦晚会的时机，就连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封小钰也难掩兴奋。
“嗯？没时间。”林臻翻了个身，背对着封小钰，应了一声，却显得兴致缺缺。
唔，元旦晚会，那是个什么工具？
“啊？臻臻，你这么漂亮不加入节目岂不是可惜？”见林臻的反映，封小钰也有些没了兴致，她还准备和林臻一起报名的呢。
“你想加入？”林臻又换了个姿势，看了一眼封小钰。
桌子太硬，怎么趴都不舒服，林臻都有些躁了。
“嗯……不是特别想，不外既然你不想加入，那我也不报名了，横竖我也只会诗朗诵之类的，各人或许也不喜欢这种……”
封小钰纠结了一小会便释然了，自己似乎除了朗诵也没有其他才艺可以拿得脱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臻伸手从后排桌子上抽出报名表，三下五除二写上了自己和封小钰的名字。
“啊？臻臻，你要和我一起加入吗？”封小钰黑白明白的眼瞳泛着惊喜，随即又有些纠结的皱起了小脸，“不外……我们要准备什么节目呢？”
“诶？女神你要加入元旦晚会吗？”张子文抽出封小钰手里的报名表，第一栏赫然写着林臻和封小钰的名字。
“算我一个！”
张子文提起笔“唰唰”几下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啊？三小我私家怎么演出节目？”封小钰性子温顺，也不会同旁人生气，只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