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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追魂

第十六章·桃林拾忆(上)

寒玉追魂 NA往昔 5560 2020-04-02 08:22:31

  百里寒看着眼前的老者,虽满脸皱纹,长须皆白,但面目慈祥,从眼神中透露出一份威严和气场,正是归云山庄的掌门、云心他们的师傅——独孤云。

  “独孤前辈,晚辈百里寒,参见前辈。”百里寒撕下面具,一副灵秀清澈的面容泛起出来。

  独孤云笑了笑,默默所在了颔首,随即转身批评云海道:“为师怎么教导你的?归云两仪剑阵是我们归云山庄面临强敌之时所用的看家本事,怎能和百里少统动手?”

  “这……门生不知他身份……不知者无罪啊。”云海低头说道。

  “哼,要是百里少统有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他父亲?你们一群没脑子的,明天都给我去面壁思过!”独孤云骂道。

  百里寒见独孤云虽然年长,但提倡脾气来丝绝不亚于小孩子,便说道:“独孤前辈,是在下唐突,没有分寸,才和云海兄等人动手,前辈莫怪。”

  等众人都散去后,独孤云对百里寒说道:“小兄弟,老夫早些年和令尊有过友爱,话说令尊,他现在那边啊?”

  百里寒眼神黯淡,徐徐隧道:“独孤前辈,我父亲他……已经逝世多天了……”

  独孤云惊恐隧道:“令尊武艺卓绝、一代忠良,一定是有人陷害了他,快告诉我,凶手是谁!你又是为何来到我归云山庄?”

  百里寒将自己的事情大致和独孤云说了,只说得独孤云老泪纵横、连连叹伤这世道不公,此时已经临近黎明,又是折腾了一夜,独孤云便部署让百里寒和云心休息,睡醒后再来议事。

  原来,独孤云少年时纵脱不羁,漂泊江湖,到了中年还都一事无成。一日遇难,所幸被年少时候的百里幕所救,百里幕和中年的独孤云相谈甚欢,成为忘年交,又教了他几招百里剑法。

  之后,独孤云游历大江南北,遇到一名高人,教授他道家心法和阴阳八卦之术,于是他在百里剑法的基础上,融合了道家学派,自创一套归云两仪剑,随即又归隐江湖。归云山庄就隐匿在群山之中,很少过问人间事,门生大多也都是行事低调,一般不会出山,这些缘由,百里寒自然不知。

  正是因为独孤云闭关,云心被师兄虐待,才偷了太乙图下山,之后遇到了百里寒。独孤云在闭关时候听到云海指挥归云两仪剑阵对敌,他连忙出关来看,却见一个少年使得以百里剑法为基本,又携带许多玄妙武功,他认得寒玉剑,自然猜出这少年是百里寒,之后云云,即是如此。

  百里寒自从巩城夜袭丞相营寨到现在,都没有睡过一个牢固觉,他在归云山庄直接睡到了快中午,一直被云心敲了客房的门才醒。

  “百里兄,师傅要见你,已经在大殿期待。”

  “好,我这就去。”急遽地洗了把脸、喝了瓢水,百里寒便跟云心来到大殿,只见大殿内稀稀落落几名门生,霎是冷清。

  独孤云让百里寒坐下,讲述了当年他遇到百里幕的事情,随即又道:“百里小兄弟,这次有幸能来我山庄,真是老夫的大幸啊,却不知你去丹房所求的是哪种丹药?”

  “这个……”百里寒挠了挠头,脸上一红,“独孤前辈,晚辈一个好朋友恰似被人下药后影象全失,当今可有灵丹妙药可以让人恢复影象的吗?”

  独孤云捻了捻胡子,闭眼凝思一阵,徐徐道:“失忆之毒……莫非,你那朋友遇到了莫仙子?他正是用毒的妙手,但是一向不问世事,从他爱妻死后,他一直在海棠山庄享他的清福,又怎么会轻易踏入江湖?”

  “实不相瞒,当今天下乱世,莫仙子听从于丞相府,而我那朋友……哎!”百里寒握紧了拳头,有些无奈又恼怒地叹了口气,他心道:凌儿失忆多数和莫仙子脱不开关系,为什么之前我没有想到。

  “小兄弟莫慌,老夫虽然才学不济,但也曾炼制过一味‘冰晶冷露丸’,此药丸是老夫当年西游昆仑时收罗天山冰莲所制,辅料为众多名贵药材,配上霜降时节的露水、谷雨时节的初雨炼制,有增强影象、提神醒脑之效。”独孤云从怀中掏出一枚墨绿色的药丸,恰似一颗黯淡的翡翠珠。

  “多谢前辈,可……可是这药丸似乎没有恢复影象的功效啊?”百里寒心中急道。

  独孤云徐徐摇了摇头,道:“非也,莫仙子的‘忘忧粉’虽然厉害,‘冰晶冷露丸’也只有辅佐作用,但是若想让你的朋友恢复影象,你需要用她失忆前最在乎的人的心头血来滴染此药丸,正所谓治病要斩草除根,如果能让失忆之人重新恢复影象,只有从那人影象最深处、最在乎的那小我私家开始想起,‘冰晶冷露丸’配上心头血来治疗,方可有三成掌握。”

  “前辈,不要说有三成掌握,哪怕是一成、半成,我都不会放弃,我现在就取心头血。”百里寒听后十分兴奋激动,他连忙给独孤云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拔出寒玉剑,准备刺向自己心头取血。

  “小兄弟,不行!”独孤云连忙拦住百里寒,但百里寒脱手力度较大,他用了几成内力才止住,心中却悄悄赞美:这小伙子果真功力深厚,难怪昨晚云海要调动归云两仪剑阵。

  “前辈,为何不行?”

  “心头血乃心之天性,纯至晶莹,不得沾染凡间的半点杂污,要滴染后立即服用,否则将起不到疗效。”

  “无妨,前辈,在下这就动身,另有要事相办,先行告辞。”百里寒接过冰晶冷露丸,就要离别独孤云。

  “百里兄,你……要走了吗?为什么不多待几天?”一旁的云心说道,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云心,不行无礼。”独孤云微斥道。

  “但是……师傅,我怕百里寒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云心嘴巴向下一撇,居然眨出了几滴眼泪。

  百里寒见云心如此挽留,道:“独孤前辈,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独孤云捋了下髯毛,微笑着说道。

  “您就让云心跟我下山去历练一番吧,路上还能和我做个伴,到时候我会把他宁静送到归云山庄的。”百里寒心中不忍云心在归云山庄受师兄欺负,他有些同情并谢谢云心,究竟是云心告诉他让他来归云山庄来寻求丹药的。

  独孤云本就偏袒云心,听百里寒这么说,呵呵一笑,道:“也好,云心,你随着百里少统,可要多学点自己啊,记得平时多照顾他。”

  百里寒心中略显尴尬,心道:独孤云说话奇奇怪怪,怎的又让云心多照顾我,不外也好,云心比我机敏,也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二人离别下山,在集市上买了马匹,赶往京城。

  “云心兄,这次到贵庄求得‘冰晶冷露丸’,还要多谢谢你才好。”

  “哪里,百里兄客气了,只是,你要赶往京城去救那个失忆的白女人吗?”

  百里寒戴上人皮面具,叹了口气,道:“是啊,不外,另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云心疑惑地问道。

  百里寒生怕说多无益,便随口搪塞。二人到了京城,找了家客栈安置。

  “小二,一间上等客房。”百里寒吆喝道。

  云心听后,连忙道:“两间吧,这样好一些……”

  百里寒不解,随即想到,也许云心要静心修炼,免得外人打扰,于是并不在乎。

  店小二弯着腰赔笑道:“真不巧,客官,现在上等客房就一间了,我看二位都是江湖侠客,否则……迁就一下?”

  “那其他客房呢?”百里寒问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最近京城来的人多,就剩这一间上等客房了,您就挤一挤?”

  云心默默低头不语,百里寒心道:两人一间房,虽然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要服务,而且还怕延长云心修炼,不如照旧换家客栈,找两间为好。

  店小二似乎看出百里寒的心思,连忙道:“其他客栈也都满的差不多了,您要是再不决定,一会儿连最后一间房也没了。”

  云心咬了下嘴唇,道:“那好,一间便一间。”

  入夜,趁着云心已经睡下的时候,百里寒穿好衣服,背起寒玉剑和追魂剑偷偷从窗户跳下,准备夜入丞相府。

  此时他的功力已经今非昔比,自然轻松地躲过了种种侍卫的巡查,他坐在屋檐上,心中烦闷:丞相府如此之大,不知哪间才是白沐凌住的屋子?

  正当他苦恼时,听到一阵声音。百里寒连忙上前,却见杨泉正在和两名姬妾在凉亭中饮酒作乐。

  百里寒躲在暗处,握紧拳头,心中恼怒隧道:好你个杨泉,娶了凌儿还如此纵脱,认真是花花肠子,幸亏今天没有妙手在身旁掩护,真是天助我也!

  他正准备拔剑刺向杨泉,突然想到:若是杨泉身死,肯定引起妙手来援助。偌大的丞相府我该如何押儿?再说,大丈夫行径应该灼烁磊落,我应该在千军万马之前斩了丞相父子二人,刚刚气解心头之恨。此番就算偷袭乐成,又如何去天子那里为我百里家平反?为了凌儿,为了百里家,我先忍一忍,今夜暂且只来医凌儿的失忆,之后我便去面见圣上,诛杀丞相父子。

  等了好一会,只见杨泉醉醺醺地从凉亭出来,被两名护卫搀扶着,他两名姬妾作别,在搀扶下跌跌撞撞向一间房走去。百里寒心道:肯定是去找凌儿了,我且随着他,识趣行事。

  只见杨泉遣散侍卫,一小我私家敲了敲门,醉醺醺隧道:“凌妹妹……开门……是我……”

  “怎么又喝成这样?我去打些温水给你。”

  耳畔传一阵婉转清脆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埋怨又亲切,真是白沐凌的声音。百里寒躲在房上一个激灵,竖耳倾听,又是酸楚,又是悲凉,他心道:凌儿,你嫁人后,果真温柔了许多,少去了许多几何以前古灵精怪的性格,可是,那个娶你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

  百里寒在房顶听着白沐凌和杨泉的对话,衣襟不知不觉被泪水打湿了,他心道:百里寒,你算什么男子汉,你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你却一直容忍……他心中的酸痛转而化为恼怒和复仇,他再也等不及,连忙跃下衡宇,点了侍卫穴道后冲了进去。

  “你……你是何人,想要干什么?”杨泉已经沉甜睡去,白沐凌惊讶又惊骇地看着眼前的黑影,此时灯火昏暗,月亮躲进了乌云,一片漆黑。白沐凌只能看到百里寒漆黑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容貌。

  “今日我便要杀了你身边的杨泉!”百里寒双瞳散发出幽蓝色的冷光,语气中充满了杀机,他抽出寒玉剑,便要刺向杨泉。

  “不!”白沐凌挡在了杨泉身前,百里寒立马收招。此时白沐凌已经认出百里寒的穿着和面具,叹了口气,凄凉隧道:“百里寒,我不知道你和我良人有多大恩怨,你终究照旧要取他性命吗?”

  百里寒眼角落泪,道:“你让开,今日我必须手刃仇敌!”

  白沐凌跪倒在地,求百里寒道:“不,你不能杀我良人……我知道你喜欢我,可这一切都不行能了,我已经嫁了他,又怎能嫁给别人?”

  百里寒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适才激动要杀了杨泉,他收起寒玉剑,声音极重地哽咽道:“凌儿,你受骗了,你不知道吗……”

  白沐凌摇了摇头,凄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们当中有什么误会,你有什么恩怨,你大可告诉我,但是有一点,在你告诉我真相之前,你不要杀我良人……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凌儿,既然你这么说,我都告诉你,但是……”

  百里寒不敢延长太久,他连忙点了白沐凌穴道,带着她离开了丞相府,又生怕京城封锁,他背着白沐凌来到城郊。

  “凌儿……让你受委屈了。”百里寒解开白沐凌的穴道柔声道。

  “你……我早就告诉你,我和你是不行能了,天下女子这么多,为何你对我就如此痴情……另有,你不是要告诉我真相吗?”白沐凌脸上一红,随即将头向别处一扭,有些嗔怒道。

  “凌儿,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吗?”百里寒心中虽然急不行待想要白沐凌服解药,但他怕白沐凌恢复影象后一时接受不了,便先要循循善诱。

  “好又怎样,欠好又怎样,终究是为人妻室,褪去任性妄为的脾气。虽然锦衣玉食,仍然是平凡生活而已。”白沐凌微微摇了摇头,心情有些降低地说道,这些天她嫁到丞相府,虽然要什么有什么,但她总觉得心中空落落,却又是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杨泉吗?”百里寒直击要害地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与杨泉自幼便认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有什么为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才是自幼便认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百里寒斥责,他拼命摇头。

  “那是怎样,之前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越想越头疼……”白沐凌心中乱糟糟地一团,她只记得结婚那天百里寒将她抢去,至于之前的事情,她脑海一片杂乱。

  “倘若我说,你中毒失忆、受到蛊惑,被迫嫁到丞相府,你之前一直是在乎我的,你信吗?”百里寒深情地看着白沐凌,心道:果真和独孤前辈说的一样!他从怀中掏出“冰晶冷露丸”,眼角滑落一滴泪,他另只手用寒玉剑锋刺向自己胸口心房,鲜血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冰晶冷露丸”。

  “你……你要做什么?”白沐凌看着胸口滴血的百里寒,心中又是畏惧又是疑惑,不知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凌儿,你快服下……”百里寒点了自己穴道止血,将滴染自己心头血的药丸递给白沐凌。

  “恶心死了,我才不要吃!”白沐凌瞟了他一眼,随即扭头想要逃开,她不明其由,但觉沾血的不明药丸不是什么好工具,生怕是毒药或是蛊术。

  百里寒焦急隧道:“凌儿,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愿相信我……”他想点白沐凌穴道后强行逼她服下,但突然记得独孤云说过,若是服用“冰晶冷露丸者”不能主动地心甘情愿服下,效果会微乎其微,于是他不敢强求,只能用软。

  “百里寒,你要是想抨击我,大可一剑杀了我,何须在这里装模作样?”白沐凌想到之前在营寨的种种,百里寒和自己肯定有过节,还当他想方设法为难自己。

  百里寒苦笑道:“若是毒药,我百里寒愿意天打雷劈、万劫不复!”他泪如泉涌,恳求道:“凌儿,求你了,快吃了吧,我保证不伤你和你家人……”

  白沐凌见百里寒真诚,心道:他从婚礼上将我劫持后,就一直对我纠缠不休,到底居心何在,我真的失忆了吗,真的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吗,他对我如此痴心,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次临时相信他。她接过药丸吞入,觉得喉头一阵清凉,脑袋说不出的轻快和凉爽,脑海的平乱徐徐淘汰,又回归平淡。

  “怎样?”百里寒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沐凌点了颔首,又摇了摇头,说道:“你给我吃的是解药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照旧想不起来。”

  百里寒心中犹如一个霹雳划过,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将头叩在地上,眼泪顺着额头流向地面,心道:独孤前辈说有三成掌握,终究照旧失败了吗……凌儿,你终究照旧……记不得我了吗……我百里寒心中挚爱,终究照旧……不属于我吗……

  “你没事吧,没关系吗?”白沐凌蹲在百里寒身前,生怕他疯掉。她一身红衣,脸上姿色依旧,秀眉下的睫毛映衬出夜明珠般的明眸,脸颊白里透粉,似乎夜空中绽放的花朵。

  百里寒抬头看了看白沐凌,心中仍不死心,道:“凌儿,你记起什么了吗……”

  白沐凌努力回忆,仍然一想起已往就头疼,但是这次她的脑袋似乎疼痛地比原来更厉害了,似乎有一块石子在她脑壳中来回摇晃吗,她汗珠连连,拼命冥想,却又恰似跌落地狱般痛苦,一会儿又恰似身上长出翅膀在天空遨游,连忙回了神,摇头说道:“不记得,但是百里寒,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照旧谢谢你,能够这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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