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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奇变录

第三十五章 知易行难

天启奇变录 开门见山33 2353 2020-05-11 18:20:10

  陈震铎利用李向瑾抚慰边民,边民最终宁静散去。然而,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凭据朝廷的命令,他必须尽快将李向瑾押送到京城。如此一来就失信于边民,恐怕以后还会惹出不少麻烦。

  陈震铎只好再次上报朝廷:由于缺乏确凿证据,民心不平,边民在衙门前聚众申诉,恐怕会引起边关不稳。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如今边关吃紧,提议可将李向瑾就地放逐,既可抵罪,又不至于枉杀无辜,引发民怨。

  王永光依旧将陈震铎的情况照实上奏。

  谁知魏忠贤却让手下太监批复:陈震铎徇私枉法,畏缩拖延,即行免职,与李向瑾一同押解入京,听候核办。

  同时,魏忠贤派出锦衣卫全程督办。王永光只得依令而行。

  不到几天时间,陈震铎已经从山海关都司佥书酿成阶下囚,和李向瑾一起被押到京城。李向瑾被带到锦衣卫的诏狱收押,陈震铎则被送到刑部大牢。

  这些天田一成一直在霍家,终日以看书下棋打发时间。日子虽过得清闲自在,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烦恼。

  这天,田一成在房里看书。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把书放下,赶忙去开门。他看到霍玉丹站在门外,脸上不由显出惊讶的心情。

  霍玉丹皱了皱眉,说:“怎么啦?见鬼了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只见霍玉丹径直走进房里,随即转身把门关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田一成看。

  田一成被霍玉丹的眼光弄得满身不自在,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说:“这是你家,何须这样呢?来,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霍玉丹不愿说话,田一成心里不禁焦急起来:莫非霍玉丹已经知道他的前程?难道自己就要因为一事无成而被赶出京城?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忐忑不安的羊羔,只能乖乖等着主人的屠刀落到自己身上。

  良久,霍玉丹低声说:“我是来和你商量朝廷大事的。”

  田一成一听,更是满腹疑团,摸不着头脑。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霍女人,朝廷大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吧。”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这事该不应管……你可知道?侯府那个揭发特工的家仆,如今做了锦衣卫百户了。”

  此时田一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原来霍玉丹找他是因为此外原因。

  “嗯……人家立功受赏,理所虽然。”

  “你不是说过,胡满秋并非特工吗?”

  “唉……此案水太深,不是我们该过问的。这事本与你无关,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霍玉丹突然压低声音说:“魏公公要我父亲借此案弹劾王永光。等到王永光被免职后,就让我父亲接替他投军部尚书。”

  田一成不禁大吃一惊,很快就联想到孙承宗的下场。

  原来孙承宗守卫辽东,功勋卓著,只因不愿与魏忠贤同流合污,就被逼走。

  刚开始魏忠贤本人不出头,却黑暗指使同党上疏弹劾孙承宗,说他冒领军饷,中饱私囊。由于孙承宗曾是朱由校的老师,深受朱由校敬重。朱由校并没有为难他,只付托他精兵简政,节省开支。因此魏忠贤只好暂时消停下来。

  厥后,孙承宗的部下马世龙误信投降者之言,马虎兴兵导致惨败。魏忠贤掌握时机,立马发动所有同党上疏弹劾马世龙与孙承宗。孙承宗反抗不住满朝文武的舆论压力,只好辞官回家……

  田一成追念特工一案:先由胡满秋引出李向瑾,然后牵连到陈震铎……莫非这次魏公公重施故伎,最终目标就是兵部尚书王永光?如今朝廷的栋梁已所剩无几。要是连王永光都被免职,这大明的山河、黎民的生活更是让人担忧啊。然而这话他又欠好明说。

  田一成只好若无其事地说:“霍女人,如今情况未明,不宜妄言。”

  霍玉丹说:“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父亲昨晚去侯府喝酒,说是已往商量过门的事,结果却……”

  “唉……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或许会更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既然都知道了,又岂能置之不理?非要讳疾忌医吗?”

  “既然知道了也没用,不如装作不知道吧。霍女人将此事见告于我,莫非是想让我去阻止他们?此事又岂是我们能过问的呢?况且你父亲还要升官……”

  “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去做又是一回事。我做女儿的虽然希望父亲能加官进爵。古往今来,凭才气、声望、劳绩而升官,才是恒久、稳固的。凭投合、投机、倾轧而升官,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我父亲因为投合魏公公,宁愿做其爪牙而当上兵部尚书,这样又能维持多久呢?日后魏公公失势,恐怕到时我们全家都市受到牵连呢!”

  田一成想不到霍玉丹有这般见识,不由点了颔首,说:“霍女人说的很有原理。但政界如戏,幻化莫测。人在其中,恐怕身不由己。”

  此时霍玉丹突然抬头凝视着田一成,说:“你救过我,我永远记在心里。我不仅把你当恩人,还把你当好朋友。你把我当朋友吗?你能帮我吗?这事我只对你说,因为我觉得你跟他们差异……”

  田一成不由心软起来,说:“唉……你要我怎么帮呢?如果霍大人知道了,那该怎么办?当初是他亲自推荐我进京的……”

  “放心吧!我们不说,他老人家怎么知道?”

  “就算霍大人不去当这个兵部尚书,也会有其他人争着去当的。”

  “我们只要让王大人提早做好预防,魏公公的图谋就不会得逞啦!”

  田一成点了颔首,似乎已允许霍玉丹的请求。

  可是,这事来得太突然,田一成心里还没有全盘的计划。刚开始他觉得霍玉丹是头脑发烧:一个各人闺秀放着富贵日子欠好好过,却偏要破坏她老爹的好事。厥后他却不知不觉地被霍玉丹的坚持所感动。如此女子,他平生照旧第一次遇到……

  田一成突然想到自己并不适合在京城待下去。京城太大了,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京城又太小了,找不到让他施展本事的地方。在京城办案,太考究政界规则。除了案件自己,另有许多无形的工具限制自己。尤其是对上面的意思,更要亦步亦趋,纵然牵涉无辜的人,也得昧心干下去。

  这特工一案,已让田一成心灰意冷。要想在京城混上一官半职,这样的事不知道还会有几多。正如霍玉丹所说的,就是能攀上魏公公这棵大树,日后魏公公失势呢?自己就得随着倒霉。所谓乐极生悲,物极必反。此时魏公公已是如日中天之势,这样又能维持多久呢?

  田一成想来想去,觉得照旧回到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的生活才切合自己的天性。但是,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前,不妨做一件称心快意的正事吧。纵然他隐约预感应冒犯魏公公的可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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