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好时机

　　定坤宫。

　　“（哔）你（哔）是猪吗！（哔）伺候个病人（哔）你给我伺候中暑了，（哔）你（哔）这脑子给猪猪都不吃！（哔哔哔）！”

　　殿内传来男人的阵阵咆哮，混杂着层出不穷的脏话，颇难入耳。院中劳作的众人见责不怪地继续干活，一点反映都没有。横竖栾骁来一次，海棠就要挨一次骂。

　　或许一炷香的功夫，栾骁约莫是骂累了，殿内才平静了下来。又过一个多时辰，栾骁才背着药箱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地出来，唠唠叨叨地诉苦没见过这么不听话难伺候的，海棠还一路陪着笑送出来，甚是可怜。

　　栾骁一走，定坤宫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也不算恢复，一整个下午，定坤宫上下都处在一种很是压抑的气氛中，尤其是皇后和大宫女海棠，要说心情什么的似乎也正常，但就是让人怕怕的不敢招惹。

　　上头的人不兴奋，底下粗使的人自然是大气都不敢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皇后犯病，栾骁要连续七天每天都来施针，也就是海棠每天都要挨一次骂。

　　这件事成了定坤宫粗使宫女们每天的娱乐节目：嗨，人家一等一的大宫女都过这么凄惨了，咱们小卒子嘛，不为人注意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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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同样郁闷的，另有魏崇。犹豫满志地确定了要自己查案，结果拉上自己人一开会，怎么查、从哪开始查，一筹莫展。

　　讨论会上，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一定是孙阔收受行贿，另一派觉得是唐冽在打压十王。一群大老爷们没头没脑地吵了两个时辰最终告竣一致：反他娘的。

　　魏崇满头黑线，最后一拍桌子给人都轰了出去。

　　人太多不行、有武力没脑子的也不行，魏崇重新梳理了一下身边的人手，约了三个比力可靠的人选——工部侍郎行走段天章、兵部主事刘威、大理寺督监韩老实。四小我私家碰了碰，决定先派人去所有发生过将士失地情况的地方查探，尤其岑阳郡，给张大奎出主意的人肯定是重点视察工具；然后四小我私家在京，想措施看看能不能弄到失地案的卷宗或者证据，有了前人的事情结果肯定事半功倍，没准还能少走许多弯路。

　　之前这件事一直是刑部在卖力，卷宗和相关的证据自然都在刑部。魏崇试着大咧咧去找孙阔要（抢）卷宗，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最后闹到唐冽那里，也自然是一顿好说。虽然，这件事是从魏崇开始的，他体贴体贴卷宗也是理所应当，只要他脸皮厚一些，唐冽其实也欠好说什么，只是明着找卷宗这条路肯定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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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崇也想过偷偷把卷宗弄出来，但是以前实在太天真，六部都没有试图去安插过人手，即便有认识的人在刑部，不是说不上话、就是没啥友爱。从临时专案小组成员的职位就能看出来了，全是边边角角的岗位，一个要害位置的人物都没。真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魏崇曾经试着私下里派人去约顾言，意料之中的顾言没有应约，只给了一封短信，上面说了两件事：

　　一、卷宗的事情他暂时无能为力，但也并非全无时机，此事既然没有结束，总有再翻出浪花的时候，十王千岁只需积累证据和疑点，静待时机。

　　二、不资助并非有意推脱，他顾言此时自顾不暇，若二人往从过密，恐怕会牵连十王。为十王着想，以后照旧不要来往。

　　第二条魏崇原来照旧理解成老宰相说的反话，只是不想趟这浑水，怕闹大了溅一身血。但信的结尾有一句很奇怪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朽无能，难挽狂澜。只此身沉浮，或可为千岁鉴，一窥此朝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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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爷子，话里有话？”段天章衣帽规则坐姿危然，除了官服只有五品，通身上下都是一品大员的气派——就是眼神和气质着实野路子了一些。虽然天气炎热，但这辈子没穿过这么高级的官服，他恨不能睡觉都不脱下来。

　　魏崇皱起眉：“嗯，这口气似乎朝局倾覆，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段天章终于端不住了，究竟这儿没别人，各人知根知底，装逼装再好别人也知道他原来啥品德。他腰背一垮，耸耸肩：“您要是跟唐冽打起来，那可不是大事么。”

　　“他不会这么想。”仔细回忆了一下两小我私家有限的交流、以及他对顾言的印象，魏崇回覆。

　　如果魏崇判断不假，顾言也在尽力制止朝堂争斗引发的动荡。“以顾相的眼力和心思，看到的危机怕是比我们想的要深刻。而且看这样子——”魏崇又看看手里的信，“他是想给我上一课？”

　　“此身沉浮”，顾言怕是知道，接下来的祸事，他逃不开。

　　“哼！”魏崇狠狠凿了桌案一把，他从未如此忏悔悟，将朝事全盘托付唐冽，自己只去做一个无脑先锋、一把利刃。倒活该现在如此被动无计可施。

　　虽然现在忏悔是没有用的，魏崇开始细细思忖，自己另有什么人可用、另有哪里可以部署人手。值得庆幸的是，新国初立，许多制度都还不完善，这可是他的绝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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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对了千岁，”段天章突然想起什么，“那个……”他挠挠头，有点心虚，另有点茫然，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说无妨。”魏崇也没指望他能凭空说出什么正经来。

　　段天章又挠挠头：“皇后似乎找过我。”想了想又纠正：“似乎是皇后找我。”

　　“哦。”魏崇的心思还在顾言最后一句上，随口应了一句，突然反映过来，“皇后？”这就——有点诡异了。

　　段天章头一低，姿态扭捏神色羞赧：“宫中曾有偶遇，或许是我看起来……”哎呀这话叫人家怎么美意思直说嘛。

　　“不是。”魏崇坚决打断，等这自我感受良好的家伙做完梦，天都该黑了，“你怎么知道是皇后？”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段天章神色也有些疑惑，“是太医院院首栾骁找的我，说是皇后密信，然后给了我一个纸条。”其实栾骁还说过转呈十王，但其时他觉得事情有诈，所以没有转呈。现在自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

　　怎么还牵扯到那个疯子？这下魏崇好奇了：“写的什么？”

　　“良田千亩，换人一命。”